現在來討論到底有沒有人被扎、有多少人被扎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因為專家已經告訴人們,愛滋病病毒其實是一種很脆弱的病毒,離開人體一分半鐘後因血液凝固就會死亡。除非病毒攜帶者現場抽血後立即大量注射到他人體內,否則,扎針的方式很難傳播愛滋病病毒。
最值得我們反思也是我們最應該關心的是,如果這些扎針者確實是或者確實有愛滋病感染者,那麼他們為什麼要以這種極端的方式報復社會?
在今天,愛滋病的敏感已是一個人盡皆知的事實,日益發展的疫情使稍有知識的人都感到由衷的擔憂。這種十年前還被認為是「資本主義社會腐朽產物」的病毒,在大多數人們對它還毫無瞭解的時候,已經悄無聲息地吞噬了至少60萬同胞。
在這數十萬甚至上百萬的不幸者中,有幹部、有工人、有農民、有知識份子但不管他們曾經屬於什麼階層,因為愛滋病病毒,他們都被劃離了社會的正常圈子,甚至被完全劃離了社會。一旦他們的病情被別人所知,他們中的絕大多數就沒有了身份,甚至沒有了基本的權利───因為感染愛滋病被鄰居甚至被家人逐出家門的事例我們已屢聞不鮮。
單純的指責這種態度顯然沒有什麼意義,也不公平,更於事無補。誰都害怕死亡,誰都渴望健康地生活。當周圍有比瘟疫傳說更可怕的傳染病病人時,你無法去要求人們平靜地接受,儘管真正瞭解的人知道這種恐慌其實毫無必要。不要說生理,首先從心理上就無法保證人們繼續「健康」。但無論如何,當愛滋病群體以一種如此極端的方式來提醒社會,不應忽視這任何疾病都是人類的苦難,愛滋病更是一樣。從人道主義的角度講,不管得病的原因是什麼,首先他(她)是一個病人,應該得到適當的治療,更何況許多病人的得病原因本身就值得同情,比如賣血,比如輸血感染;其次,他(她)和他人唯一不同的只是他是一位病人,應該擁有所有應該擁有的權利,比如居住權等。遺憾的是,在現實中,對愛滋病群體來講,談論這些並不容易。
人是一種社會性的動物,除了溫飽,還需要情感的維持。可悲之處在於,這恰恰是目前愛滋病群體缺失的。在已經身遭致命的不幸時,他們幾乎同時喪失了情感的溫暖。
這種情感溫暖的喪失,不僅表現在周圍的人們對他們的偏見、歧視乃至隔絕,還表現在社會對他們的重視不夠。筆者曾經採訪過一些愛滋病感染者,幾乎無一例外,親戚不願理他們,朋友不再來往,而當地醫療機構多難以有更多實質幫助。造成這種狀況的原因,從個人來說,是因為對這種疾病還不夠瞭解,有一種天然的懼怕;而從社會來說,則是因為對這種疾病的宣傳、預防和治療的力度還不夠。
大多數愛滋病感染者從得知病情的那一刻起,就幾乎被社會遺忘。極端一點講,一旦感染愛滋病,他們所能選擇的,只能是孤寂而痛苦地等死。當然,也有例外,比如這些扎針者,嚴重的心理失衡使他們選擇了報復社會,報復人類。
生理的疾病已經使愛滋病群體日益在死神的陰影中掙扎,而情感的缺失更使他們對生活完全失去信心,對社會充滿失望。不管是不是有別有用心的分子利用這種方式犯罪,「扎針」事件出現的本身已經足夠說明這個群體心理失衡的嚴重和無奈。。(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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