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这回的“7·1”民意诉求,以及当局──考虑到它专制的本性以党握军权的现实──难得的平和回应,与14年前北京“4·27”游行之后,开明的高层官员顶住本党历来的跋扈,开始倾听民意,颇有相似之处。
有50万人的无声抗议做后盾,自由党的田北俊成了拨动千斤的关键砝码。北京的两位,廖辉与刘延东所代表的,起码不是国安部与中宣部──谁都知道,这是中央集权两鹰犬──的意思。“香港可以自由确定通过‘23条’的时间表和内容”,这一表态看上去平平,但只看新华社对港人的“7·1”诉求只字不提,就知道它有多么重大,决策层对它的认识与处置上的分歧有多么严重。当然廖辉已经不是当年的廖承志,他没有可能像他的令尊那样潇潇洒洒并毫无芥蒂地问“中央有什么屁要放”,但董特首毕竟已没什么犹豫地宣布了延后──这一宣布其实就是北京的意思,也是大家了然于胸的。
共产党当局因为声势浩大的民间压力而改变政策,这在它执政的53年里,极为罕见,从而也极为难得。这情形14年前4月底曾经出现过,激进的学生一绝食,局面立刻向强硬派张好的罗网里掉;3年前的4月也出现过,朱熔基温和的处置,好像给了激进练功者迅猛发展的空间,一通快意之后,“610办公室”成立。
这结局会在香港重演么?看“7·1”之后高官们关上门闷学“三个代表”(统一思想与统一口径),说变局完全不会发生,恐怕过于乐观了。但港人与中央毕竟隔了一层,让董特首下台,也没有像“打倒李鹏”那样刺耳。
其实这回最有利的一点,是和平示威就是和平示威,没有人可望从中大获其利。就算董下台,北京还政于港人,谁当特首仍须公推。这一法制传统保证了香港不容孳生振臂一呼的革命领袖。
如果北京强硬派抬头,拿出1959年对付西藏的一手,以平息叛乱实现对香港的完全控制──不但生蛋的鸡没了,想让台湾就范已经完全没有可能。
这次游行的组织者,一定把这前前后后都想到了。
六年前,朋友聚在一起,大家常常猜想,回归之后,究竟是大陆影响香港,还是香港影响大陆。我一直以为,从制度的先进看,当然是后者;但大小比例悬殊,恐怕难于操作。这回我知道“此言差矣”,因为受了自由与法制沐浴的香港人,包括阿婆与小弟弟,正在教大人物如何在“宪政”下做官。而从廖辉、刘延东的反应看,大人物并非只到董首府为止。(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立场和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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