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應聘的公司在安貞橋附近,坐358路車到,在那家公司等候和面談大概用了一個小時二十分鐘,他們約我下午再去一次
從那家公司出來,剛走出三十米左右,兩個警察攔住我,問我身份證帶沒有?我遞給他們。他們收起來,接著問暫住證呢,我說沒有帶身上,他們帶我上警車,急著向他們解釋,說我來北京三年了,一直都有正當職業,今天來面試,公司就在這裡,不信我帶你們去問一下吧。他們不理我。其中一個說:"你有暫住證沒帶身上,就等於沒有,就算你有身份、暫住證,那你有健康證、就業證嗎?沒有!同樣屬於非法居住"。我無言了
警車把我押送到一個四合院中,一進去,立馬就把門關上了,院中站著一些外來勞工,前後都有人看守,我覺得奇怪,我們又不是罪犯,幹嗎這樣啊,天陰冷陰冷的,我們從早上10點半站到下午兩點,不允許打電話,也不讓我們吃東西,我感到害怕起來,我已完全失去了自由,上廁所需事先請示,得到許可才能去,下午二點多鐘,審訓開始。我被叫到一間辦公室,一個警察問:"讀過書嗎?" 當時我沒有聽清楚,說:"對不起,我沒有聽明白你說什麼?"他重複兩遍,我回答:讀過。然後問是什麼學歷,哪一年來北京的,我一一作了回答。這時坐對面一的一個警牌號為021284的警察對他說,"我來辦!" 然後問:"你做什麼工作?"
答:"去年我在某某公司工作,現在正準備重新找一個。"
他大聲訓斥:"既使你找到工作了,也只是一個合同工!"
我看著他一句話也沒有說。他接著問,"你租住的房子門外有一塊鐵牌嗎?"
我想了想,實在想不起來,然後誠實的回答道:"我記不清楚,因為我剛搬的家",他說:"沒有那個鐵牌說明出租房子是未經許可證,就是非法的,你就是無固定住所",我回答我不知道房東是否辦了,也可能辦了。這時從裡間走出來一個警察,高175cm左右,眼皮有點下塌,他對我大聲喝叱:"把手拿出來,站好!"
021284警察對我說,你站一邊去,我退了兩步站著,他填寫完一表格,過了一會,他命令我在表格的末尾簽字,我準備拿起來看一下內容,他怒,不允許,在人身完全失去自由的情況下,擔心反抗會遭到更嚴重的後果,他指著他所寫的那張紙上的末尾,命我寫下我的名字,然後遞過一盒鮮紅的印墨,再命我按上手指印,接著,他又拿出兩張空白的紙,命我簽字按上手指印,我回答:"還沒寫,怎麼就叫我簽字?"他答:"這不是你的事!"然後再次緊逼我簽字畫押,當時我的大腦真的很亂,猶豫了會,終於簽上我的名字按上手印。這還不夠,他又拿出最先拿張對所謂話記錄單,命我在最後寫上:"以上全都對"。寫完,他舒了口氣,我再次對他說:"能讓我打個電話嗎?",他大聲對我說:"按照北京市第某某條,第某某條,你被依法收容遣送了!"他說話時手指著我的胸部。我驚呆了!
出辦公室,我看清楚了一塊牌子,才知道這個地方是"和平裡派出所治安聯防隊"。站在院中的十一個人都愁容滿面,有六個山東人是一起來北京的,一個五六十歲的大爺對我說,他們剛下火車,正準備打電話給老闆,就被抓來了。有一個河北的女子是在一家單位做飯,一個是寧夏小夥子,兩個江蘇人在家就聯繫好工作的,昨天剛到北京。
下午3:40分,我們被押進一輛警車送到了昌平收容遣送站。一進大門,辦公樓上掛著的標語"以情感人,以德育人……."格外醒目。剛進的第一個院子,蹲滿了被抓來的外地人。一下警車,命令我們蹲下,交出所有棍、刀、錘等,山東大爺們搞基建的泥水刀、沙灰尺板等全收了,然後是一個一個排隊攝像,再回到院子中蹲著點人數,點完就把我們趕進到另一個大院,進去後,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不就是傳說中的鐵牢嗎?這是由上下兩層平房圍成一個長方形的四合院,樓層比普通平房要高的多,大概有四到五米,全都用很粗的鋼鐵和一道一道鐵門封著走廊,漆著深綠色,顯的陰森恐怖,整個院子分為東一區、東二區,北一區、北二區、北三區;西一區、西二區,後來得知南一區、南二區,是關押最近要遣送的人員。
進了大門先叫我們看掛在牆上的《被收容人員行為規犯》,第七條是:被收容人員應接受所安排的勞動,第八條:應當主動坦白自己違法犯罪問題,揭發他人違法犯罪事實。我心一下子冰涼,他們已把我們當作罪犯了!然後再次搜身,要求把身上所帶的所有東西放在地上,他們認為不允許帶的東西統統沒收,他們沒收了我兩支筆、一把我最鍾愛的小梳子,還有鑰匙繩帶。然後他們帶著一次性手套從上到下搜遍全身。弄完一個,通過一段通道進入下一個環節"換票",讓你把身上的錢掏出來,換成在這裡流通的紙票。出門時沒有多帶錢,身上一共只有五十三元錢,二十元換成票,三十元買了一張只限北京地區使用面值29元的IC卡,我問能打電話嗎?答:組織統一安排打。之後是用票換東西,一個帶著四川口音的中年人坐在下一通道口,我指著問"多少錢一袋方便麵?",他所賣的方便麵在市場上很少見到。他一把拽過我手中的票,然後撕去十五元的票值,留給我五元的票值。遞給我兩袋速食麵,和一個圓桶餅乾。(後來知道,我這樣是較少的了,其它人三十元,五十元、六十元買的東西竟然都差不多)。到此時我一整天沒有吃一點東西了,也許是因為恐懼,也許是太疲勞,我並不感到太餓。與我一起押來的一個小夥子,身上只有六毛錢,一整天沒有吃東西了,我吃了一半圓桶餅乾,另一半給了他。 過了這一關後,命我們蹲在大院中,一排站起來,小跑到前方,地上堆著被子的地方,拿一床被子,再跑到指定的牢房。關押是按原籍所經鐵路線,我是雲南的,被關北二區樓上。當我進去35號牢房時,心裏一下子沉下來,房間裡什麼也沒有,地板上用黃色的油漆畫了幾十個框,那就是床,就是墊子(幾天後明白,實際比這還要糟糕)
。
被子經無數人用過很髒,我不知道還有哪裡的黑心棉被比這裡更多更髒更不人道。雖然很累很累,但一直難於入睡,我靠在牆上,大腦很恍惚,心裏千百遍問自己,這是真的嗎,我真的失去自由了嗎?真的被關在昌平嗎?我是不是在做夢啊?我是不是在做夢啊?! 廁所沒有大便坑,只有小便槽。地面上汪著二至三公分的髒水,每次上廁所鞋子都要濕一部分。四十幾平米的牢房,關了七十多個人,上廁所的人返回後,落腳的地方都難找,用濕著的腳踩著被子就進來了。整個房間充滿了各種臭味。然而十一點鐘一過,人們就靜下來,一些人就睡了。我聽著他們的呼嚕聲,外面的院中還在忙碌,人不斷的被送進來,訓斥聲、罵聲不絕已耳,這種場景使我想起昆明大板橋生豬屠宰場,那種深夜忙碌的氣氛極為相似。流程也大同小異,只不過我們被遣送,它們被殺了。豬從各個地方收購,關起來,然後湊夠一車後運到昆明,再關押,然後一個一個拉出來殺了。
午夜四點左右,在極度疲勞中,我濛濛睡了,正在恍惚中,忽然響起呼叫聲來,睜開眼睛,周圍的人都提著被子往外面跑,地面上只有我一個人,我起身也向下跑,到樓底,被子扔在指定的地上,然後有幾個人在叫,"蹲下!蹲下!",蹲下後才發現自己西裝上沾滿了灰,如同剛從垃圾堆裡趴出來,警察來了,看了看大叫:"蹲下,傻俾!"然後再折騰一翻,再點名,又命我們抱著頭跑上牢房。過一會再叫下來,點名,早上如此反覆三至四次。印象較深的是一個牌號為:004106的警察,不斷的罵著:"我媽!傻俾!""你給我蹲好""傻玩意!"我們就這樣一天被反覆六至七次集合點名,被肆無忌憚的罵著。從被押到警車上時就失去了做人的尊嚴。點完名就立刻又把我們關進大牢,2月18日,因為還沒有叫到我們,我們在樓上看著,我蹲在牢門口,大院中蹲了一千人左右,一個1.66米左右,壯壯的農民工,不知道什麼因原,被兩個保安抓著頭髮,一個保安抓著肩,倒拖著進牢房,太概拖了有十三四米左右,那個農民工,臉上沒有表情,只是用雙手支著地倒退,以減少痛。一千多蹲在院子中的外地人,一千多雙眼睛默默的看著。我心裏問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問自己,我們是不是中國人?我們是不是在自己的國家?我控制不住自己,眼淚模糊了雙眼。我想起日本人371部隊拿中國農民做生物試驗,至到今天曾作過試驗的日本人,也說中國人是木樁子,他們並不會因此良心感到不安。他是父母生的嗎?第二天,看到那個人時,他的臉幾乎被打的變形了,他往大門出口走,天真的想出去,這次他們沒怎麼打他,只是踢了他兩腳,訓斥他蹲在地上。
第三次點名後,排隊拿吃的,那是一種不知道用何種面做的黃紅色塊狀物,每人兩小塊,拿在手裡,在這裡買過碗的則有一碗白菜湯(用別的飯盒之類則不給),湯用小推車裝著,我沒有碗當然不給(其實給我也喝不下去)。被關在昌平期間,我吃不進去他們發的東西,17號,我吃了十幾片餅乾,18號晚干啃了一代速食麵,19號用那張五元的票買了一盒飯,盒飯裡的菜是幾片土豆片。19號很渴,我用別人扔掉的可樂瓶子在廁所中裝上自來水,喝了三瓶。2月18、19號晚,四十多平米的牢房關押了一百多人!大多數人只能做著不能睡,牢房裡之擠空氣之差難於想像!18晚只能兩個人用一床被子,我和一個雲南老鄉共用,我睜著眼睛坐了一夜,第二天喉嚨就啞了,19號晚上發現自己嘴上起了些泡。
18號下午,我站在牢門口,忽然看見從樓下一間牢房裡抬出一個人,那人面首朝下,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由四個人各提著他的四肢,向大門口走去,到門口時他們放下那個人歇了一會,那人臉合地,依舊一動不動,這樣的場景極度震撼,我的心像撕裂了一樣,我究盡在哪裡啊?!我們是罪犯嗎?!我的旁邊蹲著一個少年,看到這情境後,用雙手抱著頭埋在雙漆中,我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不要怕,一切都會過去的。",他抬起頭,滿臉是淚,哽嚥著說:"我出去絕不饒了抓我的人"。我當然知道他只是說說而已,他被嚇壞了。和他聊天時得知他叫周松,湖比耍?7歲,與爸爸一起被抓,被抓時他和爸爸都有暫住證。他現在不知道爸爸被關在什麼地方,已經兩天了沒有爸爸的消息。過了一會,樓下牢房又拖出第二個人,那人一臉是血,兩個保安一邊一個架著他的臂膀,連拽帶拖,那人雙腳背拖著地,全身軟軟的樣子,過了十分鐘左右又抬出第三個人來,是兩個人抬著,一個抱著頭部,一個人抱著雙腳,然後向大門口走去。第二天一個自稱知道內幕的獄友說是自殺,第一個人是吞剔須刀片,第二個是用玻璃自殺,第三人就不知是什麼原因了。但說法也不可信,因為他並沒說出他是如何知道這信息的。我所能確定的是親眼看到一個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和兩個受重傷的個人抬出去了。
我所關押的那些天每天都有被打的,只是輕重不同而已。罵更是他們的口頭禪,用詞頻率最高的詞依次是:"蹲下!""傻俾!""我媽!",其實我們幾乎沒有幾次機會和警察說話的,去到警察面前必須蹲下,然後仰著頭,像一隻哈吧狗一樣,和站著的(或坐著)警察說話,他們看我們的眼神我更是一生都忘不了,在他們眼中好像我們不是人,那種冷漠無情鄙視厭惡的眼神,似乎我們是一群蟑螂。人所有所有最起碼的尊嚴都沒有了,他們給我們的所謂人權就是狗和豬都應有的權利,我認為都還不如。為什麼?就是我們是一盤散沙,我們可
以任人宰剮!
從被抓到19日晚,整整三天兩夜,所有親朋好友都不知道我的下落。2月19日晚,一個牌號為003939的警察,准許買了IC卡的和家人通電話,每人兩分鐘,買了卡的只佔少部分,大部分人沒有卡,他們將繼續失蹤。只有一部IC卡電話機,人蹲著排隊排了十幾米,輪我時只剩七個人,家裡人沒有人接,其實通了我也不會告訴他們,因為他們幫不了我,只會給爸媽增添擔憂和恐懼,打電話是想告訴父母我平安無事。牌號003939警察過來,還善意的幫助幾個不太會用IC卡的人,他和別的警察有些的不同,就是其他的警察沒人性,他相對要有人性一些。一個小夥子對他說:"我身份證、暫住證、工作證都有還把我抓來,警察真不講道理啊,我冤啊"003939問他在什麼地方工作,他說在某某地方,我對他說:"把這麼多外地人逼的和你們對立,是很危險的",他說:"這不是我一個人能改變的事。"這時一個中年人說:"我老婆生病住院,等著我送錢打點滴,在路上就把我抓了,我說你們把我銬上手卡都可以,但請讓我把錢送到醫院,回來怎麼處理都可以。但警察沒有人性,一點人性都沒有就把我抓來了。"說著氣憤異常。003939警察有些語塞,然後命令道:不要再說了。2月20日我被關押在東二區樓上,每一個人都盼著盡快被遣送,每一天都是那麼難挨,度日如年,不知道哪天遣送,還要關多久,我擔心堅持不了一個月我就要死了,頭昏沉沉的,已病了三天了,媽媽知道將會怎樣傷心啊。河南人河北人走了一波又一波,他們人多,我們雲南人只有七個,胡仕湘知道我是雲南人時很激動,緊緊握著我的手,"唉呀,我來北京兩年嘍,第一次遇到老鄉。"他雖說和我一個省,但他們昭通話和四川話差不多。他拉我做在一起,後來逐步瞭解他是一個孤兒,在他童年父母就死了,從小就和奶奶長大,四年前奶奶死後,獨自來北京,然後跟別人學的手藝,現在搞裝潢。他是睡在租住的房子中被抓來的。胡仕湘是一個很帥的小夥子,一雙很大眼睛。但此時眼神極度憂鬱,臉上已沒有一點血色,極度蒼白,常自言自語"喲,現在不知該朗個辦?",經常一個人蹲坐在一個角落髮呆和暗暗流淚,我勸他不要太擔心了,因為他們最多關我們十五天就必須放,不然違法,一個湖南來北京上訪被抓進來的大爺說,不一定,有些被關幾個月的都有,他說他在昌平就被關過六次了,又說,我們雲南人少,沒有專門的人押送我們到昆明,我們會被遣送到長沙,然後交錢放人,或者叫人出錢來保,如果沒錢保,就送到下一站懷化。我問他怎麼知道的,他說他經歷很多次了,我問他長沙收容站打人凶嗎,他說比北京好一些,不過懷化很可怕,關到懷化如果沒錢保就勞動一到兩個月,那是做現代奴隸,都是重體力勞動,他2000年被關在懷化時,親眼看到三個人活活勞累致病死了。很多出來打工者家裡很窮,家裡的人如果知道外面的親人死了,連路費都沒有,怎麼去告,善良的父母或親人沒有出過門也沒有什麼見識,他們又不知道怎麼告。另外一個昭通人說他十六歲時被關在昆明收容所,那個地方叫黃土坡,讓他撿白雲豆,幹了一個半月,每天干十幾個小時,出來時瘦了五斤。家裡人知道被關但沒有錢保他出來。胡仕湘說:"這次會不會得活著出去嘔,呀。"他的長發此時像個鳥巢,亂逢逢的。我數了一下雲南的共七個,一個玉溪人,四個昭通人,一個鎮雄人,那個鎮雄人一句話也不說,他靜靜的做我們旁邊,問他一句話,他說一句,他的穿著很讓人吃驚,那是我們農村八十年代的衣服,我只記得小學穿過那種衣服,四個包的上衣,布是很次的那種,領口特意用白土布疊加一個領,這樣就很耐穿了,他說他是在北京一家橡膠廠打工,下班回家的路上被抓,除了胡仕湘,三個昭通人是在北京拆舊房子的,那個玉溪人是個洗車工,一個雲南老鄉說你們看,他指著牆上一處留言念道:湖北某某大爺被困在此二十五天!,看過後,我又找別的留言,發現了很多大作,當然罵的很多,在此我就不一一寫出來了,有些也記不得了,有些寫的很好也很有趣,我記住了這三首打油詩:
一(刻在東面牆上)
北京警察真熱情,到了北京去昌平。 到了昌平去幹嗎?待上兩天就回家。
二(刻在木板上)
走時留下詩一首,京城養了不少狗。 此狗生來性格怪,搖頭擺尾迎老外, 北京本我首都城,為何去咬自己人?
三(刻在地板上)
自小嚮往北京城,今日至此真驚人, 腳剛著地黑狗咬,可惜夢醒已不早!
還有瀟灑人士寫:某某省某某縣某某鄉,某某大爺到此一遊,然後刻上年月日。有人寫:某某在此小住數日,猜想此公定是功力深厚之人。當然寫被困的最多。
2月20日中午,沒有給我們食物,有人興奮起來,說這是遣送我們的信號,果然,經過反覆點名清人後,把我們關押進南區小院中一間牢房,然後再次蹲在地上排好隊,然後歸還了個人質押的手機。一個牌號為003934的警察帶來三個人,一個中年人兩個年青小夥子,都是被關押這裡的人,讓他們蹲在地上,然後命那個中年人打那兩個小夥子,中年人沒動。牌號為003934的警察威脅道:"你不打他們,那我就叫他們cei你!",中年人揚起手就向兩個夥子狠狠扇了幾耳光,幾百人默默的看著。接送我們的人來了,讓我們小跑到一道側門處蹲著,命我們把褲帶抽出丟在地上,以防至我們在路途中逃跑。雲南省的果然是被遣送到長沙,大客車把我們送到西客站一個專用通道,上面寫著:嚴禁進入!為了掩人耳目,警察都換上了便衣,幾十人早站好了位置,外人跟本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真無恥啊!
火車晚上17:45,我們坐18節車箱,四個人坐三個坐位,三個人坐兩個坐位,此時我幾乎支撐不住自己了,不停的流鼻涕,腦袋更加昏沉沉的,顧不上面子,我要求躺在座位下,得到允許,以文件包當枕頭,醒醒睡睡中,2月21日早上8:38分就到了長沙,不過我病的更利害了。
到長沙後,有錢的可自保出去,我身上只有三元錢,有手機的不是電沒了,就是沒有話費。胡仕湘的手機有電,但沒有話費,王塞君手機中有三元話費,但沒有電,他們都是我在獄中的新友,最後我把王塞君的卡用在胡仕湘的手機中,發了一條簡訊給我的朋友,我很擔心他是否有能力幫我,因為他也是一個窮光蛋。過了一會他打電話過來了,王塞君說接吧,我用沙啞的聲音說:"寄八百元錢給我,我在長沙大牢裡啊"朋友說:"是啊東嗎?"他聽不出是我的聲音,我大喊:"是我!我給別人借的手機,只有一元錢了,我在牢裡面,一定要幫我想辦法保我出去啊,按照簡訊上的地址寄800元錢,用最快的速度!電匯!"他答到:"我盡力幫你!"然後我大喊一聲:"就這樣了,再見!"我還要留點錢給別人發簡訊啊!
2月22日中午,有四五個人站在牢房門窗口,呼叫要求打電話給家人,工作人員過來後,打開門,一頓打,牢房一下沉默了。無論怎麼說長沙要北京好些,警察不罵人,一個40歲左右警察幫我寫了一個詳細地址。21日夜晚,我因無法睡,在牢中走,一工作人員過來和我聊天,他告訴我,長沙每抓一個人,民政部和另外一個部門給五十元錢,我問北京呢,他說北京就高了,每抓一個外地人,民政部就給派出所100元到150元人民幣。
看到胡仕湘的臉更可怕了,不但慘白,還有些微微泛著綠光,幾處已起了四五個小泡,上面隱約可見黃黃的濃,很嚇人,我從未見過幾天內變的如此可怕的臉。他來到長沙後用香皂洗了一次發,我猜想他因此病了。他對我說:"你出去後一定幫我打這個電話,叫他幫我收一下工錢,我的錢可能差不得多了"我說:"他和你關係好嗎?"他說:"還可以嘛,平時我們在一起耍,一起幹活路兩年多"他想了想又對我說:"如果我的工錢不夠的話,叫他先幫我墊到點(先借錢給他),我回去一定還他。"我對他說:"你的臉色真不好啊"他說:"從抓起來到現在,我六天沒有大便了。"我說我也是啊。他拿出手機對我說,想賣掉,我看了看一個純白色的,很小巧,我問買時花了多少錢,他說去年買的1300元,現在可能值不了幾個錢了。特別是在這裡更沒有人要了。賣了錢也不夠出去。我對胡仕湘說,等會我幫你問問有沒有人要。
2月22日下午,那個打人的傢伙提著擴音器喊:"鄧紅衛,誰是鄧紅衛?"我跳了起來:"是我!我是鄧紅衛!"心中狂喜,天啊!終於有人來救我了,轉身進了牢房,取文件包,並對獄友說:"我出去了!"王塞君把他的存摺遞給了我,請我幫他取出錢來救他,存摺密碼寫在一張紙條上。胡仕湘和其它幾個人把電話號碼寫在一張紙條上,囑咐我出去後幫他們打電話告訴他們的親朋好友。走出收容所大門,門口一位30歲左右的男子對我說:"你是鄧紅衛嗎?"我連忙答是,他自我介紹說:"我是受一位朋友的委託來接你出去" 我很激動,不知說些什麼是好,口中不停的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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