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文革前扫清外围的牺牲品,罗瑞卿是“四家店”中首当其冲的一位中共大员。其中箭落马,根本原因并非如毛在“9.13”事件后所言出于林彪陷害,而是毛本人的决定。其中,关键在于江青介入。
罗瑞卿(1906-1978),曾深受毛的宠信,被称为毛的大警卫员,1949年起长期担任公安部长,陪同毛出巡各地。1959年庐山会议后,又接替黄克诚出任解放军总参谋长,兼军委秘书长,可谓圣眷正隆。当时他和军委常务副主席林彪关系也还正常。
60年代初,毛因林在七千人大会上力挺自己,决定逐步以林取代在一线主持工作威信日高的刘少奇,对于被刘提拔为国防委员会副主席的罗心存警觉。而林对罗之不满亦日渐增加。
1964年罗瑞卿经毛同意组织全军大比武,林虽曾画圈,事后却扣以单纯军事观点的帽子予以否定。罗察觉林疏远自己,但浑然不知事态严重,由于林65年4月22日告御状,毛已怀疑其成了刘的人。
当年11月26日,罗陪同毛在上海接见柬埔寨朗诺首相,事后向毛报告称翌日到苏州看看林彪,毛嘱其要林“好好保养,要保养得像七千人大会的时候一样,能够做三个钟头的报告”。这是罗最后一次见毛。
其实,毛的嘱咐暗藏玄机,上述“报告”就是林挺毛的那个发言。在场的周恩来听懂了,罗却没听“懂”。
更要命的是当晚江青突然拜访。她声称“一条又粗又黑的文艺黑线专了我们的政”,要罗在部队帮她召开一次文艺座谈会。罗又没听“懂”,说部队文艺界还是好的,拒绝其所请。江青接着提出“要套军装穿穿”,罗答称“可以,不过不能发给你领章、帽徽,你没有军籍呀!”
江青闻言,顿时从满脸笑容变得冷若冰霜,当即告辞。
毛听了江青的报告,认为自己这个忠心耿耿的大警卫员不能不牺牲了。“他把罗瑞卿不给江青发帽徽、领章,看得比罗拒绝为江青召开部队文艺工作座谈会还重。”(辛子陵《红太阳的陨落》,书作坊,2007年,477-478页)
这是因为,前者虽属小事,却反映出罗为人比较正直,依照规矩办事。而毛要打倒刘少奇,是完全不跟规矩的耍阴谋。毛担心罗不会和林一样无条件地支持自己。如果军队分裂,林、罗各拉一股,就可能破坏其全盘战略部署。
12天之后,即1965年12月8-15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在上海举行。毛指定林彪主持会议,叶群首先登上讲台,揭发罗阴谋篡军夺权,逼林彪让贤。她的发言长达5、6个小时,其中一项重要的指控是已故空军司令刘亚楼的“四点意见”。
会议最后在毛亲自督导下通过议案,撤销罗中央书记处书记、国务院副总理、总参谋长等全部职务。常委表决时,刘、邓、陈投反对票。政治局表决时,彭真、刘伯承投反对票,刘、邓、陈、贺龙、陆定一、李富春、谭震林弃权。
在小会上,刘说:“难以置信。”邓称:“死无对证。”
罗本人被剥夺出席会议自辩的权利。他是12月11日飞抵上海的。当天周、邓奉命与其谈话,随后即将之软禁。他要求见毛、林,均被拒绝。次年3月4日起,军委专案组对其审查与批斗,3月18日他愤而跳楼自杀,但未死,腿断了。
就这么一个老资格的中共“开国大将”,只因脑子不会转弯,不给江青发领章、帽徽,就栽了大跟斗。而最后他命丧他乡,也全因到德国动手术整治断腿,术前突发心脏病之故。
(略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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