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仅仅在信阳一个地区就饿死了100多万农民的大灾难之中,张的文章是这么描述发生在信阳这个主要产粮区、这个“鱼米之乡”的饥荒的细节的:有个拥有23名成员的党支部,饿死了20人;有的全家饿死了;有的全村饿死了;饥民外出乞讨的试图,被武装人员暴力制止;农民为求生而惟一可采用的自救渠道,也被残暴地堵死了……
这,仅仅只是在当年,一个大饥荒肆虐在中国广大农村所造成的惨状的缩影。作为印证,我们再来听听离信阳千里之外,为了活命偷偷摸摸搞“大包干”的安徽小岗村的领头农民严俊昌怎么说:到1960年,仅他们一个生产队,饿死了67人,饿死绝了6户……怎么办?反正饿死是死,分田到户杀头坐牢也是死。就拼死冒险吧!(也就是说:农民的“生存权”,常常要用自己的“生命”来换!)
细细查看历史,我们就会知道:这时的中国,饿死的,几乎百分之百是农民!
这样,有一个残酷的问题摆到了我们的面前,拷问着我们所有中国人(尤其是权势人物和城市人群)的良心:为什么:城里人鲜有饿死的?(绝不会是因为城市抗饿能力强吧!);为什么:亲手生产粮食的人,却大批量地死于缺乏粮食?为什么:离粮食最近的人,在分配粮食--这一最基本的生存资源--的排序的队列中,却离粮食最远??!!
要知道:滋养全体中国人的两种主要作物--无论是旱地小麦,还是长在水田的水稻--都需要我们的农民从整地、耕耘、育苗、播种、清理杂草、灌溉、灭虫、收获、脱粒、扬尘、翻晒,直到装袋……在此全过程中,仰仗自己血肉之躯,从事原始的肉搏劳动,从春忙到秋,粮食收获了。请注意:从这个时候开始,粮食被强行征收,或者说被粗暴掠夺。农民开始丧失了对哪怕是最低份额(保命糊口)的粮食的拥有权和控制权。
种粮食的人,数百万、上千万地上死亡,死因是:得是到自己生产的粮食!不好理解吧?!
其实,想穿了,就没有什么不好理解的了:在中国,稀缺资源牢牢控制在的城市人手里。他们常常表现出极其贪婪的霸占欲。只要什么东西稀缺,在分配时,他们从来不会给农民分得一点像样的、成比例的分配额度。不仅在分救命粮时是这样,在分配就业资源、高等教育资源、医疗资源、财政资金……的时候,也都是这样!
比如说粮食--当成为了缺乏的物品时,城市人霸占着它,掌控着它,处置着它。他们要饿死谁,谁就得被饿死--哪怕,这东西是你们农民千辛万苦种出来的!
张书藩后来在他的文章里还感慨说:“当时信阳并非无粮。大小粮仓都是满满的。饿死那么多人,没有一个粮仓被农民哄抢”。 “我们的农民真是太好了!”
听见没有:当我们可怜的农民同胞整个整个地、整家整家地、整村整村地被饿死时,我们的城市权贵明明知道粮仓里有大量的粮食,明明知道这些全是农民生产的,他们就是不肯去打开他们控制的粮仓,济粮于农民!反正他们这些“人上人”不缺吃的了。至于农民的死活,大人、老爷们可以装作不知道。事后,还要来如此“深情地”讴歌被悲惨折磨致死的农民的“本分”和“忍耐”美德……
这种畸形的分配方式,直到今天,还在继续之中。没有迹象表明:情况在改变。也就是说,农民的苦难、农民的悲惨遭遇将没有尽头。
……
在今天的中国,除了粮食被城市强权这么霸占和分配过,还有别的稀缺物品仍然在被他们这么分配着:
就业:全中国体面、可拿退休金的公营企业的就业岗位,农民所分比例少于5%;
财政资金分给农民的份额:少于5%;
高等教育:农民少于20%;
医疗资源:农民少于20%;
可支配现金:农民少于20%;
--尽管,农民在这个社会占了总人口的80%;
--也就是说,仅仅占中国2成的城市人口,享受了全中国8成、或者9.5成以上的好处--也就是,这个国家里绝大部分的好处!!!
……
这种畸形的分配方式、这种把公理和良知踩在脚下的分配方式,直到今天,还在继续之中。没有迹象表明:情况在改变。
因此,可以说:农民的苦难、农民的悲惨遭遇、农民的厄运将没有尽头;
因此,我们不难理解:为什么在今天中国,农民普遍的生活、通常的出路是:乞讨;打工;卖苦力;卖血;挖矿;偷渡……
这些,都是离饥饿、离穷困、离危险、离灾难、离欺辱、离死亡--最近的生存方式;离富足、离舒适、离尊重、离幸福、离人道与尊严的对待--最远的生存方式……(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立场和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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