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澤民和「上海幫」自稱:他們執政的十三年,是四九年以來,「中國歷史上發展最好的時期,是人民群眾得到實惠最多的時期,是社會最穩定的時期。」自喻「政通人和,國泰民安」。
總結的依據是:這十三年間,國民經濟年平均增長9.3%;國民生產總值跨越8個萬億台階;經濟總量已居發展中國家首位;世界排名也由第十位躍升到第六位。云云。
然而,他們沒有提到,中國這十三年的經濟發展,離不開若干有利的條件和機遇:八十年代的經濟改革和對外開放,及國民經濟的高速成長,為日後打下堅實基礎,留下強勁的增長慣性;香港回收前後十幾年間,所發揮的巨大窗口作用,實際充當了中國經濟增長的火車頭;東南亞地區爆發金融風暴,更多外資轉向流入中國,為中國經濟注入支撐力;國際經濟結構的調整,製造業從發達國家向發展中國家
加速轉移,使中國大獲其利;等等。
「上海幫」治國十三年,具有明顯的上海特徵。對中國共產黨而言,應該說,利大於弊;對中國而言,則一言難盡。
首先,上海人重秩序,尊威權。這一特質被引進中共高層,使中共黨內的決策更多理智,而漸少情緒。從黨內來看,人治的痕跡得到一定程度的淡化。黨內民主有所提升,黨內制度有所加強。「十六大」,是迄今為止,中共歷史上最有秩序的一次「權力交接」,正是「上海幫」對中共的最大貢獻。
其次,曾經有較長半殖民半買辦歷史的上海,是中國資本主義烙印最深的地區。歷屆上海官僚,都慣用資本家手法管理上海,臂如以「改善生活」來收買民心。這一手法也被「上海幫」搬進了中南海,他們一再給三類人加工資,即:國家黨政幹部,或稱國家公務員;部隊官兵;高級知識份子,尤其大學教師。於是,在相當程度上,「上海幫」有效地控制了對「社會穩定」至關重要的這三類人。
再次,上海人慣於謹慎,嚴於管理。這一特點一經中南海發揮,便使整個中國變成了一家龐大的股份制公司,責任與利益同時落實到各級「主管」(幹部)的人頭,這種金字塔似的梯級管理,從另一種角度強化了共產黨的「萬能性」。從這個意義上而言,實際上,「上海幫」挽救了共產黨。
筆者早就斷言:訓練有素而紀律嚴明的上海人,搞資本主義,能搞出最好的資本主義;搞社會主義,能搞出最好的社會主義。捏什麼像什麼。「上海幫」控制的十三年,生動地體現了這一規律。一些明顯的成績是:城市基礎建設得到較大改善,全民教育程度相對提高,部分民眾生活得到若干實惠。與此同時,整個中國,已經明顯地「上海化」。
然而,發展,是一個全面的概念。僅僅追求經濟發展,而忽視政治改革與社會進步,只能稱得上局部的片面的發展。或導致歷史的扭曲,或製造國家的畸形。彼此制約的結果,反過來,也使經濟領域呈現病態。
上海人的缺點,以自私、狹隘、小氣而著稱。上海市儈,精明而不高明,善管理而不善經營,目光短淺而缺乏遠見卓識,雖善投機鑽營,卻毫無膽識魄力,這些負面的特性,經「上海幫」弘揚後,整個中共高層,變得空前的平庸和短狹。十三年下來,較多表面的功夫,而殊少制度的改造。不僅國家總體民主進程嚴重倒退,更給「第四代」領導層留下大堆複雜而棘手的難題。
其一,難以置信的是,相對於八十年代而言,「上海幫」執政的十三年,恰恰是經濟蕭條的十三年,竟一直沒有擺脫「市場疲軟,內需不足,通貨滯漲,物價下滑」的惡性冷經濟循環。反觀胡耀邦趙紫陽執政的八十年代,類似週期最多持續一、兩年,即被打破,而代之以新的繁榮。
其二,十三年裡,地區之間、城鄉之間的貧富差距,空前而驚人地擴大。就在「西部大開發」的嘹亮口號聲中,西部經濟增長速度卻越來越落後於東部和中部地區。據統計,西部地區佔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不斷下降,從1978年的16.8%,下滑到2001年的13.6%,分別比東部和中部地區低45.9和13.3個百分點。農民生活水平嚴重倒退。從2000年開始,城鄉差距重新退回到1978年以前的水平。
城市下崗失業空前加劇。城鄉失業率,合計高達20%,創下「世界之最」。
其三,因為內需不足,「上海幫」一直推行擴張性財政政策,大肆舉債,人為製造需求以支撐生產,進而支撐國民經濟的表面繁榮。1997年,國家財政赤字佔國內生產總值0.78%,到2001年,即上升到2.62%,今年則進一步躍升到4.3%。相應地,政府債臺不斷高筑,表面債務已高達近國內生產總值的20%,但算上銀行壞賬和國企員工社會保險開支等隱性負擔,實際債務已經超過國內生產總值的70%。之外,房地產出現類似92年的新泡沫。今年1至8月空置商品房比去年同期激增14.1%,直急得朱鎔基大聲喊「停」。
其四,「上海幫」多次為銀行系統注入鉅資,企圖沖洗呆帳壞帳,卻不料愈沖愈壞,如今,整個銀行系統的呆帳壞帳已高達國民生產總值的50%,金融危機的各項條件完全具備,隨時等待一觸即發。這場遲早會爆發的中國金融危機,將在多大程度上摧殘和改變中國,尚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全面爆發的危機,將促使老百姓爭相擠兌8萬億人民幣的存款;將嚇跑4500億美元的外商投資;將導致人民幣匯率的徹底崩盤;類似拉美經濟崩潰的悲劇勢必在中國上演。
其五,「上海幫」拒絕政治制度改革和抱殘守缺的結果,不論從縱向還是從橫向看,都使中國官場的腐敗達到了人類歷史的極點,在「愈反愈腐」的怪圈下,層出不窮的中國貪官污吏,比許多國家加在一起的全部犯人還要多,比一些小國的人口還要多。
其六,由於「上海幫」氣量狹小,缺乏大格局,在兩岸關係的應對上,頻頻失策,導致兩岸關係空前緊張,統一進程遭受極大挫折和倒退。而為了追求所謂「和平穩定的國際環境」,「上海幫」在國際上大唱「娘娘腔」,為了那些毫無實質意義的「結盟」,在同周邊國家簽訂的邊界協議上,屢屢退讓;為了討好西方大國,中共領導人出訪時,總是伴以大宗採購項目,盲目而肆意地揮霍國脂民膏。
其七,當此和平年代,中共軍費開支卻連年暴漲17%以上,窮兵黷武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龐大的軍隊,未見「保釣」,未見「保南沙」(本月初,「上海幫」首次宣布「南沙新政策」:與東南亞國家「擱置紛爭,共同開發」南沙群島),卻主要用於對付自己的人民。
此外,各種社會矛盾錯綜複雜,且日益尖銳。以「法輪功」遭受迫害,及其不斷崛起的聲勢為例,似乎預示著「上海幫」最終必然遭到「天譴」。
在「上海幫」的帶動下,中共黨內的「關係學」,裙帶風,幫派意識,山頭主義,地方主義,本位主義,都臻於極至。新「選」的九名政治局常委中,六人屬於江澤民的鐵桿人馬,包括因涉嫌「遠華」腐敗案、在民間臭名昭著、卻始終受到江澤民庇護的賈慶林。而逼退六十八歲的李瑞環,由幾乎同樣歲數的羅干取代,已足見中南海權力傾軋的慘烈與無情。
「上海幫」人為製造歌舞昇平的「盛世」氣氛,每每用康雍干盛世自比,以欺大眾。這種做法,符合江澤民個人極強的虛榮心。但透視這種做法,也表明,「上海幫」公開承認他們是封建專制政治的延續。江澤民自我安置「太上皇」地位,是對這一封建專制政治的形象詮釋。然而,正如康雍干盛世最終消失,代之以晚清的淒涼結局一樣,「上海幫」精心塗抹粉飾的所謂「中共盛世」,也必然不會長久。
說到底,江澤民最大的本事,就是維持了現狀。然後把成堆問題,一古腦甩給「第四代」。有人說,即使江澤民退位,「上海幫」仍然還會影響中共,以至影響中國。但筆者斷言:未必!正如上海灘「人走茶涼」的炎涼世態一樣,不管「上海幫」如何地機關算盡,遍地布局,隨著江澤民逐漸退位(不可能永遠不退),「上海幫」也將逐漸式微,最終了無痕跡。
在黨內人望崇隆如鄧小平者,因久而不退,都引發民眾「不耐煩」,以至於在八九學潮中,「下臺!下臺!」的吶喊聲在全國各地響徹入雲。在血腥鎮壓學潮之後,鄧小平自知「討人嫌」,遂於當年年底主動辭去所有黨政職務(即兩個「軍委主席」)。
資歷淺薄、建樹無多的江澤民,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違」,模仿鄧小平,續任「軍委主席」。如果一次性全面交班,江澤民至少還可以在中共黨內留下美名,不料其權欲熏心至此,愚蠢至此。古人云:「老而不死是為賊」。江某樂於開歷史倒車,可以斷言,其下場必然很慘。幾番苦心經營,恐怕:「到頭來,都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北京之春(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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