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少江：中国现存的养老金制度“杀贫济富”

发表：2004-08-23 04:33

中国现存养老金制度的一个重要特点是覆盖面窄。它所覆盖的仅仅是城镇人口，而完全将农村人口排除在外。根据中国社会保障基金会的统计，除了国家政府机关工作人员之外，在其它所有的劳动人口中，只有百分之十二的人有不同形式的养老保险。

这种养老金制度违反了建立养老金制度的本义。养老金制度是人类现代文明的一个组成部分。这个制度在促进经济效率、人类福祉、和社会正义等各个方面都是人类进步的一个标志。一个好的养老金制度，应该至少有三个方面的功能：首先它是实现社会财富合理再分配的一个手段，即使得年老的穷人得到应有的照顾。第二，它使得所有参与养老保险的人等够均匀地分配整个生命周期的消费，经济学家们对人的消费行为的研究表明，比较均匀的消费模式能使人们得到最大化的满足。第三，一个好的养老金制度应该能够改进劳动力市场的效率，从而提高整个社会的生产力水平。而中国现在的养老金制度将人数最多的、生活在最底层的的社会群体排斥在外，这是极不公正的。它不仅使得这个制度丧失了养老金制度的一个最重要的功能，即在全社会范围内救助最需要帮助的弱势群体，反而使得社会财富再分配向相反的的方向倾斜：不是动员社会富有的阶级去帮助穷人，而是继续“杀贫济富”。

这种“杀贫济富”至少明显地贴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从当前看，政府正在动用财政力量来支持相对富裕的城市地区，使得本来已经相对贫困的农民仍然要承受着进一步的牺牲。众所周知，中国现有的城镇雇员的养老金制度入不敷出，因此中央政府每年需要通过财政拨款来予以支持。不错，中国政府在长期的计划经济体制下实行低收入政策，通过国家的权力强行进行积累。而那些积累中的一个相当部分早已经由于各级政府官员的瞎指挥而浪费掉了。国家对现有的退休者还债是天经地义的事。问题是，对如今已经进入和正在进入老年的这一、两代人，政府欠债的决不仅仅是城里人，这个政府对农村老年人的欠债更多。且不说对他们弃之不管本已是说不过去的事，进一步向他们和他们的后代抽税来补贴城里人更是岂有此理。如今农村人仍然是纳税人，即使政府在五年后免了他们的农业税，他们在其它的税负上与城里人并没有区别。政府对城里人养老金的财政补贴中，就有农民们的税负。这决不是一个亲民的政府应该做的事情。

从动态来看，这种当前的不合理会导致长期的更不合理。有时候，短期的不合理可能导致长期的合理。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倒也还说得过去。问题是，中国的将农民排斥在外的养老金制度，不仅当前不合理，而且从长期看更不合理。中国的养老金制度的一个最重要的支柱是国家统一的基本养老金：也就是说，国家通过对正在工作的人收税，用来支付当前退休者的基本养老金。世界上大多数有养老金制度的国家都在实行或者部分地实行这种做法。中国是一个正在工业化过程中的国家，每年都有大量的人口从农村地区流向城市寻找工作。表面上看，如果他们将来在城市定居，对他们现在的收入征税来填充现在的城市退休者的养老金似乎是合理的。因为当他们退休后，下一代的城里人也会为他们会支付养老金。问题是，他们中的许多人，并没有权力在城镇长期居留，这样一来，他们便成为只作贡献，而无权受益的一个群体了。更何况，即使是他们留在了城市，他们实际上是在支付双重的养老金：既要通过纳税支付城里人的养老金，又要支付他们留在农村的父母的老年生活，因为国家对他们父母们的生活完全没有保障。如此看来，在现有的养老金制度下，国家对农民和农民后代们的剥夺将长期继续下去。(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立场和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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