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水離我已經很遠--跳水女皇高敏的精彩現在時(組圖)

發表:2005-08-05 1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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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走在人潮洶湧的街頭,她是個如此不起眼的女人;如果是在討價還價的菜市場,她是個過於清瘦的家庭主婦;如果是在任何一個非特定的場合,她都最多讓人恍惚一下--「有點兒眼熟啊,那是誰啊?」

  如果記憶中曾有過一泓碧水、三米跳板,那麼就會知道這個普通到絲毫不引人注意的身影曾經在那塊跳板上書寫了怎樣輝煌的人生。競技體育,最簡單的是什麼?失敗;最艱難的又是什麼?成功。她做到了最艱難的,卻從不曾「做到」最簡單的,武俠小說裡有所謂「獨孤求敗」,這位前輩異人是否真的欲求一敗而不可得,我們不知道,但在她的身上,12次出征世界大賽,12次披金而歸,她的競技人生裡當真沒有容納過失敗!

  她是高敏!

  92年巴塞羅那奧運會上結果份量最重的金牌後,高敏毅然決然的淡出人們視線已經有將近13年了,13年,在出成績越來越早的中國跳水界,一個襁褓中的嬰孩或許已經準備代表中國開始征戰世界大賽了;而13年,重新出現在人們目光中的高敏竟和記憶依舊重合!

  一件草綠色的短袖針織衫、涼爽利落的短髮、一如當年跳台上那般精瘦的身材、還有無論何時都爽朗快意的笑!

  領獎台上,高敏的笑是榮耀的笑、是驕傲的笑、是放眼天下誰敵手的笑;13年之後,高敏的笑是幸福的笑、是單純的笑、是有夫有子萬事足的笑。跳板上的高敏是輝煌的,跳板下的高敏是精彩的!

  別樣的名人出書

  名人出書是個老話題,所以當年宋丹丹搖頭晃腦地用東北話諷刺了一句「我想出本書……」。高敏也出書了,但她的書卻和太多太多的名人出書有著根本的區別,那裡面的每一個字,都是高敏親手所寫,沒有那種「口授」「捉刀」的掛著羊頭賣狗肉,以至於出版社的負責人說:「我們就是刪掉了一些太格澀的四川方言,其實裡面還是有不少的,特生動、特有趣。」

  對於這本寫了兩年的自傳,高敏捂著嘴笑著糾正道:「不到20萬字,真的!我以為有的,後來清樣出來的了,他們仔細算完,說是不到。」

  聲名鵲起、出寫真集、出自傳,現在的體育明星們已經把這套娛樂明星的炒作程式運用得駕輕就熟,而在高敏,這一切似乎來得晚了13個年頭。其實,早在她剛剛退役的時候,就有人攛掇她出書,甚至都不用她自己動筆,可是高敏並沒有答應,直到現在,直到她經歷了人生的另一個階段,直到中國跳水界從她的時代走過伏明霞的時代、走到郭晶晶的時代……

  高敏的故事細膩得讓人身臨其境,因為這裡面有著她十幾年訓練日記的積累,那些不為人知的苦、那些簡單的快樂、那些彷徨無措、乃至自殺風波她都沒有什麼隱瞞,而當現在說起來,無論是苦不堪言的「老虎凳」,還是幽默風趣的朝鮮泡菜,乃至那些偷偷藏下的安眠藥,都融化在了她爽朗的笑聲裡。

  「我可不會說話啊!要是一會兒說錯了,或者沒的說了,你們可得幫我啊!」這是高敏開門見山的一句話,但也實在是句「名不副實」的話,她說起話來不但清脆流利,更是才思敏捷。

  一直在美國從事跳水教練工作的高敏並沒有成為所謂的「海外兵團」的一員,原因或許就在於高敏把跳水教練當作生活,而不是工作。「我跟我的隊員要說你們要拿世界冠軍不要找我,我沒有精力也沒有體力。但是我保證你們18歲拿全額獎學金,我現在有11個學生在美國拿全額獎學金,有的已經畢業了。」

  對於她這種「不思進取」的作為,她戲稱自己為「人販子」。但人販子要當得好也需要點兒看家本領,高敏對此也相當自信,「 我不敢說我的技術比什麼教練都好,但是我所教的運動員心理水平都是最高的,因為我自己本身有很多經驗,調整競技狀態的高潮,怎麼從低潮走上來,這一點上我做得很好。」

  其實,能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只能是極少數人,冠軍的獎金再多也會坐吃山空,而學會怎樣面對生活中的逆境和苦難,卻會受用終生。

  所謂的遺憾

  王濤和錢紅都是高敏的好朋友,這一次也是為她的新書搖旗吶喊、站腳助威。「朋友是什麼?這就是朋友!」高敏開心地笑著。

  而他們三個人在一起就好像一出微型小品劇,王濤一上來就一本正經的說:「她比較難得就是沒有拿過第二!」而這彷彿玩笑的話恰恰點中了高敏最讓人難以企及的「不敗」,當然,這不敗的後面究竟浸透了多少汗水乃至血水,除了高敏自己,或許誰都說不清。

  任何人要拿冠軍都是難若登天,但王濤這位昔日中國乒壇的大哥大卻對高敏和錢紅的金牌頗有不滿,「她們一個上去跳,1.4秒一次,10分鐘拿塊金牌,另一個更簡單了,悶頭一扎就到頭了,58秒,加上預賽也不到兩分鐘,冠軍了!我最羨慕那些舉重的了,像佔旭剛,上去一舉,1、2、3,3秒鐘,金牌!哪兒像我們,從小組賽開始打,從開始折磨到最後!」王濤雖然這麼說,但誰都知道,金牌有哪一塊不是沉甸甸的呢?

  沒有成功過固然無比遺憾,那沒有失敗過,是不是也有些不夠跌宕?「我也想要製造一個悲劇啊,可製造悲劇的人要負擔很大壓力的。」高敏笑著說,其實,沒有誰是沒有失敗過的,「只不過我的失敗都是成名以前在國內的比賽裡,國際大賽我沒有失手過。」

  92年巴塞羅那,高敏功成身退的時候,還有一個人也告別了至愛的跳板,然而和高敏不同,他的離去每每叫人扼腕--那就是三連亞的譚良德,和她說起這位宿將,高敏的神情也暗淡了一下,「他真是太慘了……」不過轉一轉念,笑容又回到了她的臉上,「在奧運會上?那種遺憾我可不想要!」

  如果勉強要說遺憾,高敏到的確有一個,「我最大遺憾就是從來沒有過『同學』!」她笑著:「每次聽別人說這個事兒你找我哪個哪個同學,肯定沒問題,我就特羨慕……」雖然沒有同學的相互扶持,但在高敏的生活裡,卻也有著旁人無法擁有的亦友亦敵、互相砥礪的隊友!

  遙遠的娃娃親

  雖然爽利乾脆的高敏不太有那種小鳥依人的樣子,但作為兩個孩子的母親,高敏的身上也有著獨屬於女人的那種幸福,她願意談她的生活,生活中瑣碎而真實的細節,跳水似乎已經和這位「跳水皇后」漸行漸遠了。

  說起現在跳水,說起越來越高的難度,說起如今跳水隊裡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風波、緋聞,高敏用種過來人的口吻說:「其實這都太正常了,社會發展就是要這樣的啊!難度肯定是要不斷發展的,要不然跳水就別進步了!」

  至於那些緋聞、風波,她說:「我倒覺得是好事,因為現在人們可以比較完整的看待一個人了。現在的媒體正面的也報、負面的也報,我們哪會就不行,只能報導正面的,當個冠軍就像國家英雄一樣,那個時候壓力太大了,根本就不敢想要是萬一沒跳好該怎麼辦……那個時候我們的生活也太簡單了,就是訓練、睡覺、比賽,就在體委的大院裡,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和別人接觸,所以88年拿了奧運會冠軍後,我突然發現做明星並不是我想要的,我從小就練跳水,天天訓練,我的夢想就是成為全國冠軍,世界冠軍,奧運會冠軍,從來沒有想過當我拿到奧運會冠軍那一天我跟大家說什麼,到我拿奧運會冠軍那一天我當時剛剛18歲,當面對鏡頭,當大家對我有所期待的時候,我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啞口無言,非常尷尬--我對世界上的一切完全脫離……」

  「她們現在就挺好的,有自己的生活,不像我們那會兒,除了跳水心裏就沒別的,社會發展一定就是這樣,不能要求她們還像我們當年似的。」在高敏的笑容裡,往昔的一切痛苦和折磨,都已經變成了最甜蜜的記憶。

  「別和我說那麼多跳水,跳水已經離我很遠了……」「錢紅的兩個女兒可漂亮了,已經說好給我們家當兒媳婦了!」

  就像她的自傳書名一樣,《追夢》的路上,跳水決不是她最後的終點。

  …………………………………………………………

  「為什麼選擇了跳水?說俗了就是跳水滿足我虛榮心,當我開始跳水的時候能馬上學會別人學不會的動作,一下去大家一鼓掌,我一起來,好,就是它了!」這是高敏傳奇的開始。

  「其實比賽我真正依賴的就是我的訓練水平,我只要我能跳到我的訓練水平的70%、80%沒問題了,金牌就是我的!」這是高敏傳奇的高潮。

  「我現在生活非常簡單,兩個兒子,一個老公,足夠了!」這是高敏傳奇的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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