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迫的悲歡

作者:翟羽佳 發表:2002-11-18 0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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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一個來歷不明的請柬。問及知情人,才知道是朋友的小姨子結婚。我開玩笑道:他小姨子好事,他跟著高興就是了,幹麼也要咱也跟著高興!

還有一次,一老者的喪禮上目睹:一剛過門的小媳婦大哭,「我那沒見過面的大婊哥」。一惡作劇的小孩趁他磕頭之機,照屁股狠狠一腳,引得圍觀者哄堂大笑。這時,嗩吶裡也吹出「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

笑畢,我才品位過來:自己同小媳婦一樣,為世俗所迫,不得不「悲傷著他人的悲傷,快樂著他人的快樂」。

「因為愛著你的愛,因為苦著你的苦,所以快樂著你的快樂,悲傷著你的悲傷。」
這年頭,紅白請柬漫天飛,生老病喜俱悲歡。喝喜酒,吃喜面,探病號,吊死人,成了不是工作的工作。當然因為親朋的關係,「悲傷著他人的悲傷,快樂著他人的快樂」,尚有情由可原。

而今,一向素無交往,或印象中見過一次面,點過一次頭,喝過一次酒,打過一次牌,出過一次差,住國兩天隊,續了好幾次也沒有搞清楚的「校友」,甚至「你未曾見過我,我未曾見過你」、八竿子也劃不著的「溜溜的他和她」,也愣要「悲傷著他的悲傷,快樂著他的快樂」。這種強迫的「悲歡」,真有點不知道「悲自何來,喜自何出?!」

說實話,每每遇到這種境遇,心裏總有點說不出的滋味!錢緊不說,總覺得彼此交情沒到那份兒。不去吧,情理不容,面子過不去。再說,巴掌大的地方,誰能說將來誰就用不著誰。多個朋友多條路堵上感情是冤家。咱又不是能鑽進牛魔王肚裡的孫悟空,咋就能猜出人家心裏就不計較咱?!於是心一橫,「不該出手也出手」,不該悲歡亦悲歡。

…………

四川一鎮書記過「五十大壽」,通知轄區鎮村幹部參加,大辦壽宴多大50桌,搞得全鎮雞犬不寧。1998年-2001年三年間,9次以做壽、生日、婚禮、拜年、生病等機會,通知轄區鎮村幹部、職工、單位送禮,收禮金達6位數。

陝西一副縣長父親去世,為了大肆操辦,把老人本該停放三五天的喪期適當地控制到了十三天。結果,來弔唁的客人很多,使當地的豆角、青椒、西紅柿的價格每五百克分別漲了0.5元、0.2元、0.2元,導致了當地家庭主婦們的不滿。試想,有那種拉動能像人情拉動能在短時間內把一個小鎮物價抬升如此之快。

時今,皇帝沒有了。按理講:老百姓也該揚眉吐氣,輕鬆做人了。可這種強加的陋習卻並沒有完全消失,而且常常「伴我們左右」,真可謂自己同自己,同他人糾纏不清,且在相互攀比中惡性循環,積重難返,已成為國人推之不掉、難以自拔的沈重的包袱,常常讓人陷入窘迫而又無法躲避的境地。細細想來,總覺的有點自愛有餘,自憐不足。

子所有欲,才施與與人。人們之所以情願地接受他人的強迫,無非是為了自己的面子,也想著日後把自己的悲歡強加給別人。有道是人情是把鋸,你不來他不去。今天他送你,明天你送他。正是人們在婚喪嫁娶方面缺乏現代人應有的理性,死要面子,你隨,我隨,咱都隨,才使得強迫的悲歡大有市場。

己所不欲,勿施與人。人們既然在情感方面不希望別人強加給自己,那又何必強加給別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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