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鄉偶記之一 路過黑窩!
年前回家,看望老爸.七十歲的老爸由於血壓偏高,導致腿軟不能走路.我一聽說,心裏就毛了.想起自己小時怯懦愚笨常受兄姐欺負,獨老爸對自己護愛有加的情形,心裏更覺愧疚.急急忙忙的處理完手頭的事務,就往家趕.
突然發現所有的公交車站牌上都大書特書著一申四創的標語,一申我知道,殷墟要申報世界級文化遺產,好多工作都歸我們安陽師院歷史繫了.但是跟我無關,甲骨文不認識我.不過後面那四創就大都是笑話了,我只知道兩項,一個是創造省級園林城市,一個是創造省級文明城市.還有兩項,都喊著要創造國家級什麼的,我光知道國家級,至於國家級的什麼,我就不知曉了.不管什麼吧,總之,我們這小城是跟在某些潮流後面吹小牛,豬圈也能被人吹成世紀公園呢,世風如此,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問題是公車剛駛出城區,路旁赫然出現一大標語:心存僥倖,必遭不幸!這標語,愣是把因父親生病而心情不良的我逗樂了,呵呵,公路管理部門如此詛咒司機們,可謂是世界文明史上一大壯舉.如此,別說安陽城創造省級文明城市,既使是世界級的,也快夠格了.
公交車愈是接近xx鎮,這世道便愈是暗無天日,一則是路況不好,二則是鎮附近全是什麼水泥廠,灰塵遮天敝日,當地有民謠說:xx街四大怪,柏油馬路黃土蓋,大姑娘敢把男人往家拽!(還有兩怪,記不得了).由此派生出來的另一則笑話則是鎮裡的姑娘往外嫁,先問男方進過局子沒,如果進過,姑娘就樂意,你進的局子越多,姑娘越覺得跟著你有緻富的希望,要是連局子都沒進過,嘖,這男人就沒指望了,繼續打自己的光棍吧.由此,也派生出來另一個名聲大排隊:在安陽,不能說自己是xx鎮人;在河南,不能說自己是安陽人;在全國,不能說自己是河南人;在全世界,不能說自己是中國人!我一同事在北師大讀研,一說自己是河南人,有個同學上下打量他半天後才說:瞧你也不像個壞人啊!弄得我同事哭笑不得.扯遠了,拐回來,總之,每次路過xx鎮,總感覺自己就像那過街老鼠,灰溜溜的.
可這次回家,由於年關將近,鎮上人煙四起,道路全被小攤小販和趕集的人佔滿了,公交車再也爬不動了,我們這過街老鼠只好灰溜溜地傻坐車上看人.司機嘴裡罵罵咧咧的,罵完後又自嘲,說:如果不佔道經營,那就不叫xx街,這就是咱的風格!車窗邊有個賣冰激凌的,我問小子吃不吃,小子就開始問價.司機說:別再這兒買,上超市買,有好的.我何嘗不知道這鎮上到處是假貨?只是看穿小子早已坐得不耐煩,逗小子轉移情緒而已.
車終於過去了.下面最難走的一段路就是從鎮裡到我的老家.準確地說,從鎮裡到我家,是沒有路的.因為路在我小的時候已經被附近的坦克部隊給買斷了.部隊故意把路弄得一個山包一個坑的,儘管打仗時不見得行(我小時候聽得最多的笑話就是附近的坦克部隊拉到越南戰場上,爬一個山頭時,怎麼也爬不上,結果阻塞道路,致使後來的坦克也都爬不上.之所以說它是笑話,是小時經常聽父老們講述卻又無據可查,也沒人去查),但是於民用卻是威力大大的.天一下雨,泥濘驚人.人車難過.路況不好,通不得公車,由此通向家裡,不多不少,六里路,辦法只有兩個:其一,一路地蹦,其二,坐機動三輪.一路地蹦,小子不願意,我得不時的背他,我穿夾領小襖,花棉布裙,背上再背個傻小子,實在有礙觀瞻.坐機動三輪,一上路,那顛人的功夫絕對超過<紅高梁>的顛轎來,據說鞏俐當時都被顛哭了,可我家傻小子也會哭啊,只坐過一回,就哭得再也不坐了.還有一個辦法,打的.不過你找遍xx鎮,找不到一個掛著出租牌子的的士,為什麼?大家全是黑車,沒一個掛牌經營的.如果你挂一個牌子,那情形不亞於澡堂裡洗澡大家全裸著你卻穿著棉襖棉褲或者正相反.先生偶而跟回我家一趟,看見一輛摩托就感嘆一番:奇怪,怎麼都是黑車,沒一個有牌子的!我聽了干打呵呵,先生跟著我,需過黑窩呢!
你會說,黑車也能坐啊.可是我不敢,我這水平,走到哪裡都像個外鄉人,還領著我那寶貝兒子.我自己打的,司機不給我開門,我不知道怎麼下車.當然,一般的司機都不知道我糊塗帶笨,可是就怕萬一,何況我身上還帶著成千的鈔票.水治鎮的小偷,十塊也要摸的.
最後我選擇坐公交車繞道老家鄉鄰的村子,再從田間小道奔自己的家.沒想到下車早了點,小子就急了:以後再不跟你回來了,連自己家的路都不認.小子啊,雖然媽媽不是少小離家老大回,可照樣是兒童相見不想識啊,至於小時候常走的田間小路,它一直在變啊!
終於摸回了自己的家,發現老爸已好個差不多,長出一口氣,路上的辛苦也就成樂趣了!
回鄉偶記之二 遭遇小偷
大年初三下午,帶領老公和小子回娘家拜年回歸,在市裡等公交七路.
老公穿西裝,而西裝是最容易被小偷盯住的對象.而我由於下鄉搞社會主義思想教育路上無聊養成一不文明習慣:一至是非之地, 汽車站,公交車站牌前,就開始琢磨誰更像小偷.時間一長,還真長了水平.光七路車上,我見的小偷就多了.小偷上車,有一聲不響的,更有咋咋唬唬喊著往裡擠擠往裡擠擠的.有的骼膊上還架個外套,動手時外套就是他的掩體.小偷業務水平不精導致失手的我也見多了.曾見一小夥子,咋咋唬唬的擠上來了,剛摸出來一卷子錢,卻見那被盜者更伶俐,伸手一抓,又放回自己口袋了,我使勁兒盯著那小偷看,他有點不好意思,對著車窗外裝出看見熟人的樣子叫了兩聲,然後喊司機停車,呵呵,好玩得緊!
還有一次,我坐車門口一個座位上, 上來一哥們兒,車門口站好多人,他看看我,我看著他,他的手伸到一穿破舊綠褂子的中年男人口袋裡,出來的卻是幾張折得很整齊的紙片兒,我差點笑出來,那哥們兒看我一眼,又給人送口袋裡去了.
我除了在安陽亞細亞鬧過一回把百元鈔看作十元鈔並且順利花出去,在鄭州火車站自己乘坐的火車開動後被另外一輛火車門口的小夥子抓著他門口的扶手傾過身來探手伸進我車窗的茶几上搶走我貼身小背包等記錄之外,還沒有更倒霉的經歷.可我沒有想到,大年初三,小偷同志們就上班了,可見現在小偷們的生活是多麼艱難,大年初三就斷炊,這都是那萬暗的舊社會,楊白勞那類人身上才可能出現的情況呀!可惡!
我那笨老公前一陣子在七路車上剛被盜過一回.兩個男人下車,前面那個假作絆了一下,拉住我老公的西裝一側,我老公就傻乎乎的扭過臉看他,心裏還納悶:好生生的,好像沒絆住什麼呀!其實傻老公不知道,他這一扭臉,一思考,後面那個就下手了.等他買火車票時,才發現一個袋裡的錢飛了.幸好另外一袋裡還有大半,否則還得回來找我,呵呵.
一般出門,都是我帶錢,因為我穿衣千奇八怪,小偷不知道我衣袋在哪兒,就是告訴他,他也掏不出來,因為我緊身牛仔褲,還有我小棉裙上的一些口袋,又小又緊,我自己掏都得費一番功夫.錢多了,小口袋容不下,它們可能在我家小子的一個空奶粉袋裡或者別的什麼玩藝裡,總之,沒譜兒.可這次出門,一則我新買的棉裙沒有口袋,二則我已經在年前給了老娘一千塊錢壓歲錢,不用再給了.老公身上也就裝幾百元錢零開銷.不過在站牌前等車,我還是讓老公始終站在我裡側的,我那傻老公完全不理解我苦心,時不時的往外溜.車終於來了,老公直奔車而去,我和小子斷後,突見兩個大個子男人一個搶在老公之前,一個在後卻直推我老公,作出擠車的樣子.我一看大事不妙,車上稀稀拉拉的幾個人,根本無需搶位的.情急之下,我也幾步竄了過去,登上車踏板,就發現後面一個男人緊緊抓著我老公西裝肩頭,前面那個堵在投幣箱附近,兩個正聯手呢.我伸手就敲那男人骼膊,同時咋唬:咋了,咋了?上車歸上車,抓住我們家不丟算怎麼回事兒?我這一咋唬,車箱裡的眼光都聚到門口了,後一個男人只好悻悻的丟手,我問老公:你有事兒嗎?老公說沒有.我說沒有還不往裡走,還呆在門口幹什麼?於此同時,第一個男人由於被我堵著,下不得車,估計也是被我咋唬懵了,問我這是幾路車.我說七路.他說七路,那我上錯了.我說上錯了還不趕緊下,還在這兒發什麼愣?其實我想喊的是:你們想幹什麼我知道!不過,我不願意給人沒面子,畢竟是兩個三四十歲的大個子男人,逼急人家了,捅我一刀,把我成全為革命烈士,政府再追封我一個什麼黨員,我就虧大了!
總之,在我的嚷嚷中,第一個男人灰灰的下車了.這時我才想起我把最關鍵的東西忘了-我那寶貝兒子!四下裡逡巡,發現小子已然自己佔了一座位.我那被人抓得發暈的老公卻可憐兮兮地一個人坐到了大後面,我坐到兒子旁邊,喊老公過來,讓他與兒子坐裡邊,我坐外邊,小聲問他錢是否被盜.老公說沒有.傻老公,手機裝在西裝袋裡,鼓鼓的成心蒙人家小偷,小偷不找咱找誰?
賊多盜多,好歹也是咱國國情,於此我倒沒恁大意見,總得讓時遷們過日子吧.唯一感覺可氣的是,如今世風日下,現代時遷們失卻了劫富濟貧的優秀傳統不說,不思進取,業務水平也越來越低了,玩的都是下三爛,我在回鄉偶記之一路過的那個xx鎮裡,小偷們都是三三倆倆的集團軍作戰,瞅準目標,上去就扯你的西裝,摟你的脖子,嘴裡親親熱熱地喊著:哥,你不認識我們了?你忘了,咱們在那個什麼地方一塊喝過酒來著?哥,你咋恁健忘呢?總之,得囉嗦半天,把人親熱暈才能得手.我們老家一憨哥們兒,被兩個小偷左右扯著走了老遠.小偷得手後扔下他就走,這憨哥們兒還不樂意:哎哎哎,我還沒想起來你們是誰呢,怎麼就不理我了?呵呵.西方有人認為,有什麼樣的人民就有什麼樣的政府,我們這裡是:有什麼樣的人民,就有什麼樣的小偷.
回家後我替小偷總結了此次失手的教訓:偷誰都不能偷三糊塗!呵呵,希望小偷們不要氣餒,革命經驗需要摸索, 不過,要想在新的一年裡爭取更大的進步,最好偷幾個大傢伙,比如公安局長副市長什麼的,偷過後,他們還不敢報案,很好玩的,不信咱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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