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郭承办掐灭烟蒂，站了起来："把你钥匙拿出来。"
"干什么......。"拿出来，会还给你的。"
"干什么，我的东西，不给！" "不给？"林承办嘿嘿笑了两声。郭承办走到金帛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拿出来"。金帛有些愤怒了，他站了起来。钥匙就在裤兜里，哗啦响了一下。郭承办什么话也没说，把手伸进裤兜里，"干什么，我的东西......。
没有人理他。两名承办出去了。临出门冲着金帛说："老老实实坐着。钥匙会还给你的。"
金帛真的被他们激怒了，"你们......，一边嚷着，一边冲了过去。刚到门口，还没迈腿，门就被一名穿制服的警察堵住了。"回去！"。
金帛极不情愿地退回了原位。那警察掏出钥匙,打开他手铐的右端。拽着走到桌子后面的窗子边。一把把打开的那一端铐在了窗栅栏上。金帛整个左臂被高高地挂了起来。那人收起钥匙,径自出了门。
"哐当"，门被反锁上了。
金帛无可奈何地站在那儿。拿我钥匙干什么？他心里说，不会抄我家吧？可能的，极有可能！爸妈一定害怕死了。完了，
今天晚上回去怎么交待呢。爸妈的唠叨他是最知道的。
我说错什么没有？他忽然想到要反思一下自己的言行。
早上，刚到学校，系主任就通知他去保卫处。他心里直嘀咕，最近没有惹事呀，怎么又叫我、到了保卫处，早就认识的刘处长对他说；"小金呀，你有个叫张庆的同学吗？""有呀，是高中的同学，现在在‘科大'念书。怎么了？" "啊，是这样，他好象偷了什么东西，一会儿有公安局的同志来向你了解一下他的情况；你们是老同学吗。" "噢，他呀，高中时倒没发现他有偷鸡摸狗的毛病嘛。"一边说话，两人就进了办公室。奇怪，今天刘处长没让他坐在平时常坐的外间，而是让他进里边的值班室。他还发现刘处长今天一脸的不自然。
"进屋，抽支烟，等他们一会儿。......我知道你们平时都抽烟的。只是别抽得太多了。你们现在没收入，而且，在学校里也不象样子。你说让我撞上了是管还是不管呀？"说话间刘处长自己已经点燃了一支烟。金帛笑笑，自己也摸出烟点上了。他没吱声，只是觉得反常。平时和刘处长打交道不是一回了，哪回不是声色俱历地同自己讲话，今天，今天怎么会这么客气。金帛正闷头抽烟，心里嘀咕着，外间的门被推开了。
刘处长忙不迭地掐灭烟迎了出去。门口进来两个人，一高一矮。刘处长冲着矮个说："郭同志，里边就是金帛。" "好"。随着声音三个人一起进了值班室。"你叫金帛吗？"。金帛正往烟缸里掸烟灰，一抬头："是我"。 "好，有事麻烦你跟我们一起回单位，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下情况。" "我要上课的，有事不能在这儿吗。" "走吧"高个的那人在背后拍了拍金帛肩膀，拍完了，他那只手也不拿下来，就一直停在脖梗处，金帛一下子感到了一种不祥。"走吧"。高个子催促着。
金帛被夹在中间从楼上往下走，没走几步，又回头朝着刘处长："刘处长，我......"，"别说了。二位同志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早点讲清楚了早点回来上课。"高个子又在背后推了金帛一下，差一点没把他推下楼梯。"干什么！"金帛十分生气地喊着。
一出大楼门洞，就看见有一辆蓝白相间的桑塔纳警车停在对面。司机早就把后门打开了。矮个子先钻了进去，高个子在背后一推，金帛又被夹在了当中。
车门刚关上，矮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副手铐，"来把这个带上。"伸手就来抓金帛的腕子。"别动！"金帛刚想挣扎，高个子一把摁住了他。一屁股坐下，双手就被铐上了。金帛一下子明白了，他妈的刘处长，什么找我了解张庆情况，本来就是来找我的。
想到这儿，金帛不由得又骂了一句。看我回校不找你刘处长算帐！"哎哟！"金帛的左手已被吊得麻木了。一发狠，不由自主地把重心全挂在左手上，疼得他直咧嘴。
他们会怎么发落我呢？班长到底进来没有？他会说些什么？金帛抬腕看了看表，三点半了，这个时候，学校正上着课呢。今天下午有哲学课。同学们一定在议论我的事儿，他们会怎么说我呢。哎，家里不知怎么样。妈妈一定吓死了。金帛眼前仿佛看到了妈妈那双混浊的眼睛，还有满是皱纹的眼角正滴着泪。妈妈呀，您别怕，别为我担心。我没事的，我会回来的......
哐当一声门响把金帛吓了一跳。
郭承办走了进来。"我还没吃饭呢。我要吃饭。"金帛大嚷着。"还你钥匙"郭承办把钥匙塞回金帛裤兜里，"吃饭？身上有钱吗？" "有"金帛记得身上还有二十几块钱"你放我下来，我来拿给你。" "在哪里？"郭承办根本不准备放他下来"我去看看，有什么就吃什么。实在没有就吃面包"。一扭头，郭承办出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门又被推开了。郭承办，林承办一起进来。林承办夹着个公文包；郭承办端着个搪瓷盆，拿着一双筷子。
"先把他放下来。"郭承办把碗筷往桌上一搁："先来吃"。
金帛走到桌边，揉着生疼的左腕，看看他们又看看碗里，是一碗水饺。他刚一端碗，左手就承不住了。碗重重地落在桌上。他只能弯着腰吃起来。白水煮的饺子，没盐没酱，可金帛吃得极香极快，几乎一口一个。二位承办坐在桌后抽着烟。金帛一扔筷子一抹嘴。又自觉地坐回小凳上。
"吃完了？来，签字。"
金帛凑上去看那要他签字的一页纸。"抄没物品清单？！你们抄我家了？凭什么，你们......
"签不签？不签，小林，收起来。"金帛一把抢过来，他要看看抄走了些什么。
砚台一方，书信五迭，手书横幅一条，印章一枚......"你们连我父母的柜子也抄了？"金帛知道自己的印章从来就是放在父母那儿的。因为父母可以替他代领邮件。"废什么话，签不签？"
"还有这个"郭承办又扔出一张纸。
"收容审查通知书"！一行粗黑体字，金帛一看身子就发软，额头上密密的细汗也出来了。他感觉自己快要倒下了。虽然，他不十分明白什么是收容审查，但他感觉得到，今天晚上是回不了家的。
"我不签。""可以不签。小林，给他写上‘拒绝签字'"。小林麻利地写了几个字后把纸收进了包里。郭承办掐灭烟蒂站起来"走！""去哪儿？我哪儿也不去，我要回家。"金帛双手死死地抓着桌沿。
"小林，再给他带上"。
金帛的双手又被铐了起来。郭承办捏着他后脖梗往前一推，，小林在前面拽着手铐，三个人像是排着队出了门。
三月的天，六点就黑了。但门口那辆蓝白相间的警车异常醒目。
"我哪儿也不去我要回家。"金帛在车门前挺着胸梗着脖子不肯低头。小林照着他小腹就是一拳，金帛一龇牙，不由得弯下了腰。郭承办在后边用膝盖一顶屁股，他一下子就栽进了车里。
警车呼啸着出了市局。三转两转金帛就不认识了。他真的感到害怕。刚出的汗，内衣都湿了。这么会儿冰凉冰凉地贴在身上。他一哆嗦。这是要去哪儿呀？去监狱，还是法院？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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