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科学”,不是贬低。尽管也不是拔高。宗教不是科学,信的人与信的程度比信科学要多得多。哲学不是科学,在解释世界与慰籍心灵上比科学要管用得多。艺术不是科学,在抒发情感与陶冶情操上比科学要灵验得多。巫术不是科学,在满足心理需要和特殊情感需求上比科学要有效得多。
治病为什么非得“科学”?是否病既是“科学”地得,才需“科学”地治?民间偏方,百姓经验,甚至所谓巫医、巫术,只要能治得好病,就是好东东,需要啥标签就可贴啥标签,“科学”、“文化”、“艺术”乃至“哲学”。
眼下人的病正等着各种的方法来医。尤其是癌症、艾滋这类疑难杂症,科学跳出来试过,至少眼下还不行。莫非就这样也还把着吃,自己治不好也不许它法去试?
这世界,并非从来就有科学。在没有科学的日子里,人们难道不活了?难道不过日子了?难道真就活在黑暗中了?宗教、哲学、艺术甚至巫术等,哪样不是先于科学?哪样不是科学产生后仍然活得昌盛?别的不说,至少说明人的内心世界太丰富,人的情感天空太复杂,没有哪一个精神文化产物能够独占。宗教不行,哲学不行,艺术不行,巫术不行,科学也照样不行。
这个世界大概永远只有少数人拥有科学和相信科学,这个世界大概永远不会只有科学而无它学。科学大概永远不会有独霸天下的那一天,科学不能仅仅因为自己对某些现象的解释更正确,或更能够解释,或能用某种手段去解释,就说自己的解释是终解,是唯一正解。
早有科学哲学家们细致比较过,在诸如宇宙生成、天体深化、生命起源、意识成因等重大疑难问题上,所谓科学的解释,与宗教的解释,甚至与神话、传说等的解释没啥两样。甚至出现如下规律:愈是难度高,愈是疑惑大的问题,科学的解释就愈像神话和传说。
中医去争啥“科学”嘛!明摆着“科学”那个瓶盖,完全盖不住“中医”这个瓶子嘛!怕啥“不是科学”嘛!不是科学就一定不对?不是科学就一定不好?不是科学就一定没有存在价值?不是科学就一定低人一等?不是科学就一定说不起硬话?……各有各的标准,各有各的评价,各有各的存在嘛!
中医的“争气”不要放在与西医比哪个更科学,或自身是否科学上,而要放在哪个医病最在行上。中医也不要去走啥“中西医结合”,西医咋不提“西中医结合”?“中西医结合”这一提法本身,就意味着中医自矮三分。何必!西医走它的把人当物医,中医走你的把人当人治;西医搞它的卸人零件治人病,中医搞你的留住完肤救人命。病人的口碑才是真正的奖杯。
也不要去争什么中医与西医,哪个更符合“中国国情”。固然德国没有“德医”,英国没有“英医”,但不等于西医“天下通吃”,所有民族医法、医术与医药都要么被消灭,要么被招安。西医再科学,也永远没有独占人类医疗、医药与医术的那一天。因为医疗、医药与医术,永远与民族文化、哲学和传统纠集在一起。就像皮肤、血液永远与骨骼在一起,谁能只要人之皮肤,不要人之血液,或只要人之血液,不要人之骨骼呢?
中医也不要去钻西医“随机分组,双盲对照,可重复”的套。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一人一世界,万人万肉身,还有精神的无限复杂,情感的无限丰富,一人自己异地异时即已不可重复,千万人异时异地又怎可同模同样?同一病在同一人身上先后两次所得,也已不完全是一个病,不同人身上不同次地得,即使病因相似又怎可能完全相同?
可见“可重复”本身是否科学,恰恰就是个疑问。不要以为啥都可“重复”,可重复的才可重复,不可重复的就不可重复。很不幸,医学,不论中医还是西医,偏偏面对的就是一个个从前没有、今后也不会有、现在也只有一个的,有着宇宙般精巧结构的“人”。
争啥“科学”、“不科学”?是科学又怎样?不是科学又怎样?科学时代的最大表征之一,便是科学不能唯一,科学不能代替一切,科学不能成为最大的宗教。科学不能单靠信仰,一些事情信了科学未必就弄得好,一些事情不信科学也未必就弄不好。(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立场和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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