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服之人面带微笑、神色自若的说道:“哪里只有我知道,三界之内有谁不知道?”(图片来源:国立故宫博物院)
清代学者纪晓岚记下自己家乡–河北省沧州市的几件真实故事。
事发在乾隆年间的献县,主角是一名叫王希圣的乞丐,他两脚弯曲、只能用大腿行走,再之以手轴撑地辅助前行。某日,他在路上捡到二百两银子,他遂把整个钱袋挪到草丛里藏着,并坐守在原地等着失主回来。不久,经商的店铺老板张际飞仓皇而来,一问一答之下,果然张际飞丢失的银两与袋内的二百两银子相符,王希圣一伸手就把钱袋子归还给失主张际飞。
际飞还想分些银两给乞丐希圣以作酬庸答谢,但希圣却分文不取…际飞又把希圣邀请至家中详谈,谋划商量要抚养他后半余生,坚毅的希圣回道:“我今生体形残缺,应是受罚于天,果报所致;要是我违背了天意,坐享其福,必然会有更大的灾祸等着我的。”说完,希圣毫不犹豫地就离开了张府宅第。
后来,穷困辽倒的希圣睡卧在寺庙中,忽有一醉汉猛力不停的拉他双脚,疼痛难忍。但说也奇怪,醉汉迳自离去后,乞丐希圣的脚竟然可以伸直了,不仅如此还能和正常人一样的行走,卒于乾隆二十四年。
趁人之危 奸污遭恶报
另一件事发在肃宁县,县城内有名寡妇,和年迈的婆婆一同抚养约有七八岁的独子,寡妇貌美,仍常有媒人来家中说媒,但她怎么也不答应。
一回儿子犯上了天花,病情危急之下请医生来家中看诊,不料这医生竟生起了邪念,又怂恿邻居老妇转达说:“这病我能治,但若妇人不伺寝陪宿于我,我就绝对不会再去医治了。”
此寡妇和婆婆听闻后都非常生气,但由于过于溺爱独子,也只有含泪屈从…无奈已延迟了医治时间,再也挽不回独子性命,寡妇悔恨至极,遂自缢身亡。
外人不知其冤屈,都以为寡妇是因丧子之痛才轻生,少数知情人也不敢张扬。不过,这趁人之危的医生不久也身亡了,奇的是,没有多久医生的儿子也死了,家里还失了火,一场大火也烧得精光,没留下半点家产,而医生的妻子竟然流落至青楼,事情的原委才辗转流传而出。
天道明察 福报未尽而已
又一住交河县的苏斗南,雍正年间会试归乡,途经白沟河,在酒肆巧遇友人,两人便闲聊了起来。友人这回才罢官归乡,酒酣耳熟后便发起了牢骚,高谈阔论又怨叹起善恶无报,天理何在?
这时恰好一身着骑服之人,正准备把马绳系在酒肆旁大树,遂就在他俩正对面坐了下来。骑服之人侧听许久后,就对着苏斗南的朋友说道:“你是怀疑因果不爽是吗?其实啊,好色的人必然会生病,爱赌博的人必定会贫困,这是一定的、一定的。劫财者必然会被诛杀,杀人者也并定要以一命偿一命,这是天理啊!只不过,好色者也有程度之分,嗜赌者也有拙巧之别,当然果报不能等同论之。那强取财物的强盗之流,也有首领和小卒的区分;杀人亦有过失或预谋之分,当然也就不能相提并论了。这之间的区别可是十分的细微;综观人的一生有可能因为功过互相补偿,所以暂以无报作为回报;又或者是偿罚未了或福报未尽,所以让应该有的报应又不及时出现,其中的毫厘之分,可是微乎其微,千差万别啊!以你所见而来怀疑天道,这不是颠倒是非吗?况且,你又有什么资格怨天呢?你命中本是九品之下的,但你却作到了七品官;正是因为你善于察言观色、诡计多端,擅于趋利避害又工于心计、排挤贤良,才又被降至八品官职。偏偏你已降至八品官职,还自以为聪明,以为是自己有本事才能从九品官职要升至八品,殊不知正是因为你工于心计、不思百姓,才会从命中的七品官职降至八品官。”
语毕,此人又再贴近苏斗南友人耳边细声说了一些耳语,说完后还大声囔囔的问道:“难道你忘了吗?”旁人着实听不清耳语到底说了什么,只见苏友人一脸惊骇、汗流浃背的赶紧回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骑服之人面带微笑、神色自若的说道:“哪里只有我知道,三界之内有谁不知道?”随后掉头上马,只见马蹄后黄尘滚滚而来,骑服之人却神隐不见了。
(出自《阅微草堂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