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图片来源:Adobe Stock)
生活的理想,就是为了理想的生活。我们也难免会诚惶诚恐,会不知所措,会沉默以对。但是,我们还可以选择有限的表达。
不因为多数人跪着,就弯下膝盖;不因为同情会有危险,就违背良知;不让利益遮盖眼睛,不因为无法改变就选择同流合污。
苍天饶过谁?历史会记载!
请看这两个中国人的乱世抉择——不作恶,且苟活。
不作恶
民国外交家何凤山先生(1901-1997)在1938年纳粹德国吞并奥地利的时候,任民国驻奥地利总领事。
当时,纳粹对犹太人的迫害正在逐步升级,大批犹太人已被送入集中营。而留下的犹太人想要离开,又苦于拿不到签证。因为在1938年的国际难民会议上,国际社会尚未认识到纳粹种族灭绝政策的恶毒,普遍拒绝接受犹太难民。
何凤山先生无论是从考虑自身安危的角度,还是从服从职业要求的角度,都可以选择当一个旁观者,但他不忍心见死不救。思虑再三,他不顾上司的反对,在维也纳领事馆向数以千计的犹太人发放了前往上海的签证。
一个签证就可以拯救一条人命,因此这些签证也被称为“生命签证”。
17岁的犹太青年艾瑞克在被五十多个领事馆拒签后,找到何凤山碰运气,结果何凤山一次性给了他整个家族二十多张签证……经他拯救的犹太人,有后来成为爱乐乐团首席小提琴演奏家的海因茨、有美国前财政部长布鲁蒙赛尔、现任犹太人组织秘书长的亿万富翁伊斯雷尔……
他的行为当然逃不过纳粹的眼睛,纳粹以维也纳领事馆是犹太人房产的理由,将领事馆没收。
在民国政府拒绝出资租房的情况下,何凤山自掏腰包,租了一套小公寓继续办公,坚持发放“生命签证”,直到被民国外交部记过警告。
根据目前已发现的档案,仅仅在1938年6月至10月之间,何凤山就向犹太人发放了1700多张“生命签证”。
2000年,已经去世的何凤山被以色列政府追授最高荣誉:国际义人!在耶路撒冷为其建纪念碑,上书:永远不能忘记的中国人!
这是不作恶的故事。
向日葵。(图片来源:Adobe Stock)
且苟活
徐璋本(1911-1988)是钱学森的在加州理工学院的同学。这两个同龄人,同在美国长期留学,几乎相同的专业,几乎同时获得博士学位,又几乎同时抱着报效祖国的赤子之心海归。然而此后,他们的人生轨迹却走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钱学森生性敏感,在反右政治风暴开始之后,立马掉头,不断写交心材料,标明驯服的心迹。在“大跃进”中,他于1958年《中国青年报》撰文,保证合理光照可亩产40万斤粮食,为大跃进推波助澜,最终于1959年入党,成为红色知识分子标兵,荣耀无二。
徐璋本在1957年大鸣大放中,他公开声明组建劳动党,要公开竞选国家主席,还直言“马克思关于共产社会的理想,包含着严重矛盾,不能作为国家指导思想”,他被作为“现行反革命分子”,被判无期徒刑。
因为他是当时顶尖的量子物理学家,是发展核武和航天技术的急欲依靠的技术力量,钱学森力保他。组织上放话,只要检讨错误,就可以立即恢复清华大学的教职,重新投入组织的怀抱。
徐璋本不检讨。入狱后,虽然他改了敢说的作风,缄口不言,不发一声,但也没有选择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反抗,而是安静坐牢,随遇而安,但是绝不检讨。
狱方为了羞辱、恐吓他,甚至在枪毙右派的时候拉他旁观陪衬,他坦然接受;平时开认罪大会让他交代,他东拉西扯,装疯卖傻,说不出完整的话语。
1970年中国发射卫星成功,监狱方面特地叫来他训话:徐璋本!没有你,中国的卫星照样上天!你现在有何感想?徐璋本只是淡淡地说:“惭愧,惭愧”。
直到1979年和国民党战犯一起被特赦出狱,这个顶尖的物理学家坐了整整22年的牢,却始终没有认罪,直到1988那年,默然去世。
相对于张志新们殉道的壮烈,他给了另外一种示范——沉默但坚韧。
这是且苟活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