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女性的化妆用品。(图片来源:Adobe Stock)
常言道:女为悦己者容。无论是待字闺中,还是嫁作他人妇,对于古代女子而言,妆奁不仅仅是每日化妆的用具,更像是“闺中密友”,见证着她们从青涩走向成熟,承载着她们生活中的喜怒哀乐。
“宝奁”,亦称为妆奁,顾名思义,就是用来盛放梳妆用品的盒子。席地而坐的时代,梳妆用具只能摆放在席面上供人使用,梳妆完毕后,这些散落的用品需要收拢至一起才不会妨碍人们的日常活动,于是古人发明了一种专门用来盛放梳妆用品的器物——妆奁。
妆奁的使用最早可追溯到西周时期,那时多为青铜质地。至战国,漆器繁盛逐渐取代青铜成为人们的日常用品的材料,色彩明艳、质地轻巧的单层漆制妆奁大受追捧。秦汉时期,贵族阶层对美的追求愈加热情,梳妆用具、化妆品的数量大大增加,不但脂、泽、粉、黛、香一应俱全,各式头饰以及铜镜、发钗、花钿、梳篦、香料、粉扑等也成为了必不可少的梳妆用具,单层漆奁的容积明显无法承载这么多的用具,且物件繁杂,寻找起来也颇为麻烦,所以古人设计出了多子奁。
多子奁的出现顺应了中国古代造物中追求的“器以载道”。
一方面适应了梳妆用品的增多,另一方面也是当时的价值取向以及审美情趣的体现。一个大母奁内部存有多个子奁,寓意着子孙昌盛、人丁兴旺。妆奁主人的社会阶层、身份及化妆的复杂程度,决定了子奁数量的多寡,常见的有三子奁、五子奁、七子奁、九子奁。
妆奁中有一奁,尤为特别,是专门用来装镜子的。
在玻璃镜子传入中国前,古人多以铜镜照面。明人宋应星《天工开物》中记载了铜镜的制作方法:
“凡铸镜,模用灰沙,铜用锡和。……开面成光,则水银附体而成,非铜有光明如许也。”
由此可知铜镜能照面是因为在镜面上涂上了水银而形成的反光效果。但是这样一来铜镜就有一个缺点——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镜面会变得昏暗不明。所以为了延长铜镜的使用寿命,古人便将不使用的铜镜收入妆奁中,只有需要之时,才将铜镜取出。
梁朝刘缓的《镜赋》中写道:欲开奁而更饰,乃当窗而取镜。
打开妆奁,取出铜镜,开始梳妆。但人们梳理头发、修饰面容时,如果手持铜镜,会十分不方便。为了解放梳妆者的双手,让他们可以更加自由的梳妆,镜架应运而生。
东晋顾恺之《女史箴图》中可以清楚地看到铜镜的两种使用方法。右侧的女子手持铜镜,只能单手整理妆发;而左侧女子正襟危坐,身后女子正为其梳理头发,二女正前方放着一个镜台,旁边放着打开的妆奁。镜台样式简单,圆形铜镜的镜钮插入柱首,露出镜钮所系红丝带。柱中部有一长方形浅盘,用来暂存必备的梳妆用具。
镜台与盛放铜镜、化妆品、梳妆具的妆奁,自出现以后便成了闺阁生活中不可缺少之物,作为配套装备,总是相伴出现。
现代女性的保养用品。(图片来源:Adobe Stock)
从唐代中期开始,表现日常生活场景的写实艺术蓬勃发展,闺阁生活的各方面也成为创作者着力表现的题材,于是在展示“梳妆”的画面中,常常能看到镜台与妆奁同时出现的场景。
河北曲阳五代王处直墓东、西两个耳室的壁画,便绘有全套的男用梳妆用具和女用梳妆用具。
宋元时期,高足家具风靡,精巧的椅框式镜台大为流行。
北宋画家王诜所绘的《半闲秋兴图》中,可见几案上摆放着双层框架结构的扶手椅式镜台,镜台上层置有菱花形铜镜一枚,镜台旁置一具已打开的多层套奁。铜镜上部倚靠在镜台的“靠背”上,铜镜下部被镜台上层边缘中部所设的花式托顶住,以防铜镜滑落。此时的镜台与妆奁虽未进行融合,但已经成为密不可分的整体。
椅框式镜台的质朴,让一些追求豪华的排场的贵妇不满,于是匠人们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借流行于明代的一种“文具”样式,设计出了“宝座式”镜台。
“文具”其实就是一个柜式小匣,上有揭盖,前面装有可对开的柜门,其中安装多层抽屉,可存放各种小物件。“宝座式”镜台的多个抽屉可以用来盛放妆奁中的物品,妆奁从此抛弃了沿袭千年的圆套奁形式。
成书于明代的《鲁班经・匠家镜》中描述了这样一种“镜箱”:上层留二寸的空间用于装镜架,中层与底层各设一排抽屉;上配有揭盖;下安有支足,“内中下镜架”,即镜架收藏在其中(顶层)。
清中期的一座黑漆描金镜奁,便是这一形式的典型:柜式奁匣的顶面上,配有小巧的折叠式镜架,这一镜架既可以立在匣顶,也可以取下摆在别处。不用的时候,把镜架合拢,就可以收藏在奁匣顶部。至此,长期密不可分、但又各自独立的镜架和妆奁,终于结合成一个整体。也正是由于妆奁被配上了形制相合的镜子、镜架,所以才进一步得名——“镜箱”、“镜奁”。
清中期,欧洲所产玻璃镜的传入,也未让人们停止使用这种形式的“镜箱”,并且还在这种样式的基础上发展出了“梳头匣子”,即让匣盖兼具镜架的功能,盖下以活轴安设一玻璃镜,可以很方便地随时支立起来,也可以随时收起。这已经同现在的简易梳妆台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