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窃的官银原来被送到地府里去了。(示意图/图片来源:Adobe Stock)
一天,湖南有个巡抚,派遣底下的州佐(属官),伙同一帮衙役,押解六十万公帑赴京上缴。途中遇雨耽误了行程,眼看这会儿已是日暮时分,一时找不到客栈投宿,远远瞧见一座古刹,便上门请求借宿一夜。
天亮之后,众人发现,一路上辛辛苦苦所护卫押解的巨额饷金竟不翼而飞。大伙儿惊恐万分又百思不得其解。这州佐再怎么仔细勘查,也找不到一点儿被盗的蛛丝马迹,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返回巡抚衙门据实禀报。
巡抚认为此事荒唐至极,根本不相信,打算依刑法严办。可他低头再一寻思,恐累及无辜,于是把这帮人分开,单独盘诘,结果所有人的说法并无差异。因而决定让他们仍然回到案发地点追查线索,寻回失金,将功赎罪。
重回庙门前的衙役们,发现有一盲人摆摊卜筮、算卦。这人形貌奇异,招牌上写着:“能知心事”。大伙儿立刻围上,找他算算。盲人说:“你们是为了寻回失金而来。”州佐答:“正是!你还真是神算哪!”于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述一番。
盲人自告奋勇,说可以带他们找去,但要求用轿子代步,因为眼盲。同时限定,只许跟着他的指示走,不许发问,到时自然知道。众官役都答应了,于是立刻启程。
一路上,只听得盲人在轿子里发号施令:“东!”衙役立刻抬轿子往东走;“北!”衙役马上把轿子调向北方而去。如此这般的一连走了五日,渐渐进入了深山,忽然一座巨幅城郭耸立眼前。城中屋宇鳞次栉比,人烟稠密,居民往来频繁,热闹非凡。
入城才不过几步,盲人便喊停,然后用手向南一指,说:“朝此方向走,直到看见一个西向的高门,就可叩门求见并询问失金的事儿啦!”说完,盲人就拱拱手飘然离去。
州佐先把衙役们安顿在城中暂住,然后独自一人按照盲人的指示寻去,果见有一高门在望。慢慢接近时,忽然转出一个穿着汉代古服的汉子挡住去路。
州佐立刻说明来意,那汉子说:“请在这儿停留几日,适当时机会请你进谒主人。”于是招呼州佐前行,安排他独居一屋,给予饮食。
隔天,那汉子骑马疾奔招呼他过去,说:“今天可晋见主人!”州佐恭谨的答应着并快步跟行。俄顷到达一辕门,看那气派俨然似总督公署,一批皂隶罗列两旁,堂威凛肃。那汉子下马引导他进入,又走入一重门,见有王者,头戴珠冠、身披绣带南面而坐。
州佐赶紧上前谒见。王者问:“你就是湖南解官吗?”州佐点头称是。王者曰:“银两在此,这区区小数,你巡抚何足挂齿?他钱多得是,就是都慷慨见赠于我,也未尝不可,在他来说,只不过九牛一毛罢了。”
州佐跪泣不止,说道:“限期已满,我一回去就得挨刑,死路一条。您这番话空口无凭,我该如何向巡抚大人交代呢?”
王者曰:“这事儿好办!”于是亲自写了一封函件,说:“以此信回复,可保你无忧。”接着又派了几名力士相送。州佐被那王者的威严所震慑,吓得不敢再据理力争,拿了信函,转身到城里,招呼同来的衙役们一道回去。
他回去后,便一五一十的把经过向巡抚详细转述。这巡抚越听越觉得是瞎掰,掰得比上次失金过程还离谱,气得七窍生烟,立即命令左右,拿绳索捆绑州佐,推出斩了。
州佐赶紧把揣在怀中的王者信函呈上。这巡抚打开公函尚未看完,已面如死灰,马上命人将州佐松绑,口中喃喃解释着:“银两丢失些微小事,不必挂在心上,你姑且先回去吧,本官自会处理。”
接着,巡抚赶发公文,另召属官,设法把那六十万饷金补足,再解往京城上缴国库。这事儿办完没几天,这巡抚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劳累过度,竟然生起了大病,最后一命呜呼了。
先前有那么一天,巡抚与爱妾共寝后隔天醒来,惊见枕旁的她竟然变成了光头,一头乌黑秀发尽失。整个衙署因此震动恐惧,人人都猜不出缘由而惶惶不可终日。而那王者函件中就装了这爱妾的全部头发。
另外,信函内写着:“你自起家发迹之后,一路扶摇直上,位极人臣。可逢迎贿赂、贪赃枉法之事,不可尽数。先前丢失的六十万公帑,确实在我这儿,我也已验收入库,你自己该从你贪污的那么多赃款里,设法补足。解官无罪,不得妄加谴责。前些日子取了你爱妾的头发,只是略微示警、略施薄惩而已。如果再不收敛恶行,不知悔改,取你首级可是易如反掌。在此附还你爱妾之发,以玆证明。”
巡抚死后,家人才敢把那王者信函让四邻传看,这件奇事传得很广。后来有些属员派人重寻王者住处,却见眼前尽是高山峻谷绵延、重岩绝壑嵯峨,更无路径可循。
果真是“人心生一念,天地尽皆知”啊!那巡抚干了许多贪赃枉法的事,都逃不过上天的眼睛,最后报应临头,到阴曹地府报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