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愿得一心人?杨过与小龙女的爱情坚如盘石,令人欣羡。(图片来源:视频截图)
自古以来,不少贫困男子在得志后,抛弃了旧时妻,后遭到世人唾骂的例子。这似乎是古时常见的现象,文学、戏剧亦多自此延伸来阐述男子的忘恩背义、妇女的悲惨命运。控诉伴侣的无情与“愿得一心人”一样,都能引发世人的深切共鸣。
提及在平步青云后,就弃妻、另娶他人的人大有人在,《诗经》中就有不少弃妻诗。这两方真是形成强烈对比,一方骄傲且富贵无比、一方则暗自饮泣或悲怆或痛骂昔日伴侣的背弃。
提及负心人,大家绝对知道安遇时的《包公案・秦氏还魂配世美》中,提及了一位最著名的负心人――陈世美。戏剧已经将“陈世美”好好地“发扬光大”,使他成为中国人尽知的负心人名词。然而,在陈世美的臭名远播后,我们须知,历史上的负心人可不只他一个!更得清楚故事的重点是随之而来的恶报,不管是棒打薄情郎,还是同包公断案后一样,被发配充军,这些案例都是在劝戒后人:切莫成为抛妻弃子的忘恩负义之人。
在阅读弃离妻儿而自毁命途之人的故事后,难免会在暗自思忖因果、福德、困厄的关系后,心有戚戚焉,并对恶人遭报甚感大快人心,庆幸苍天有眼、世道有理。然而,还有故事是描述了杀妻不成的负心人在真心忏悔后,与妻子再续前缘,共同缔造美满的生活。
〈绍兴人士〉一文即描述无情夫婿在知过悔改后,终其一生真爱其妻。
无情夫弃妻 转运使妙安排
在南宋高宗的绍兴年间,有一位士人因为家贫无法娶妻,只能入赘到团头家,当他们的女婿。所谓团头,就是丐户之长。这位士人的妻子既洁净又高雅,夫妇俩相处融洽。
数年后,士人在应试中取得了功名,可是他却因为丈人的身分而感到非常羞耻。士人得到官位后,就与妻子一同乘船前往淮西任官。当船行驶到河中央时,士人与妻子一齐赏月,而士人却又趁机将妻子推落水中,扬帆而去。士人之妻手攀浮木得以存活,这时淮西转运使的船只刚好行驶至此,听见哭声,就将士人之妻救上船。转运使在得知事情因由后,就将她收为女儿,并嘱咐家人切勿对外泄露消息。
等到了淮西,士人则以下属的名义前往拜见,转运使佯装不知而询问:“你娶妻了吗?”士人回答:“我的妻子已经坠江辞世了,目前尚未续絃。”转运使就命其他官僚为自己的女儿提亲,并叮嘱:“一定要入赘才可以。”士人因为羡慕门第高的大户人家,得知后欣喜若狂。
待婚礼毕,士人欣然入门,忽然有数十名妇人持细长的棍棒从门边走出,胡乱捶击他。士人喊道:“我犯了什么罪?”他还推敲不出发生何事,只听见闺房传出高声呼唤:“替我拿下这位薄情郎!”士人这时还辨识不出这声响出自何人。直到两人相见,才知道是昔日的妻子。
妻子见了薄情郎,即细数他的罪过,士人当然不停地叩头谢罪。这时,转运使则进入房内,协助两人调解紧绷的关系。
从此以后,士人终身爱其妻子,连同乞丐丈人亦恭敬厚待。
人人皆愿 得一心人不分离
看了这则故事,真的觉得转运使十分高招,亦懂得人情事理。他观透事情却又不说破,仅只协助夫妻两人重逢,再续前缘。然而,最不满意之处在于士人如此狠心、如此薄情,竟然不念昔日夫妻的和乐恩情,将妻子推落水,只欲将之谋害,以避免与乞丐丈人有所牵扯。见了高贵人家,竟然忘却害妻的天大罪过而愿意攀附姻亲。探究起来,总令人不禁猜疑:难道得在真相大白后,才回过头来弥补害妻之过吗?难道因为妻子被转运使收为女儿后,亦成为富贵人家的一份子,才能再缔造佳缘、善待乞丐丈人吗?妻子身分的转换,是否有补偿了他以往对困苦与对成为乞丐头儿的女婿的不满与怨怼呢?
古代妻子等待丈夫出人头地,最终却换得丈夫的离弃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连姿色艳丽、精通音律的卓文君,都被想纳妾的司马相如冷淡对待了,更何况是乞丐的女儿呢?卓文君还有过一段为爱付出的艰苦经历呢:识得琴音而与司马相如夜奔、宁愿与司马相如相伴,一起过著困苦日子。可是,丈夫欲谋害妻子的行径,实在是不容饶恕。
透过〈绍兴人士〉这则故事,我们看见了人性良善与包容度极广的层面。试问,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有几个人能够大度到再度接纳这样糟糕的丈夫。即使真能接受,那一次的杀害,就真的足以成为丈夫终生的污点、夫妻之间的憾恨。在很多时候,虽说在迷途知返或教训了薄情郎后,能够换得一生幸福,但总让人叹惋那一块的缺憾。如果没有那些让某一方痛心的历程,想必日后的幸福美满会更加更加幸福美满!最好的情况真的是“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祝福各位,皆能拥有美满如愿的姻缘。
附注:明代文言文小说〈绍兴人士〉,后收入明末清初文人冯梦龙编撰的白话小说集《古今小说》中,篇名为〈金玉奴棒打薄情郎〉。
参考资料
黄敏译注﹔章培恒审阅《明代文言短篇小说》(台北:锦绣,19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