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独秀像。(网络图片)
“封建迷信”一词,对于现代的中国人,尤其年在而立之上者,应该是印象深刻的。
在中国现代的文化体系中,举凡与超常现象有关联者——无论对神仙佛道的信仰,还是轮回报应等现象,甚或传统的道德标准——都被以批判贬斥或挖苦嘲笑的口吻,冠以“封建迷信”的帽子,并通过政府紧密掌控的教育体系,及包括报刊广播、影视作品在内的传媒工具,将这种印象灌输到国人的头脑中,使人不知不觉中,把“封建迷信”等同于愚昧无知、妖魔鬼怪。然而,“封建迷信”真的是洪水猛兽吗?
何为“封建”?
“封建”一词,于史书之中,最早见于《左传》——“周公吊二叔之不咸,固封建亲戚,以藩屏周”(《左传·僖公二十四年》)。
所谓“封建”者,乃“封邦建国”一词的简称,即天子把自已直接管辖的王畿以外的土地,分封给诸侯,由诸侯在天子这个“天下共主”的德泽之下,建立自己的封国和军队,而诸侯在自己的封国之内,再将其直属范围之外的领地分封给卿大夫,这是一种自上而下的封建统一。
因而,在中华五千文明史中,只有夏、商、周三代,才是真正的“封建”。自秦始皇“废封建,置郡县”,后世虽曾偶有短期或局部的封邦建国,但已无法与三代时之情形同日而语。简而言之,自秦而下两千余年,中国与“封建”几乎再无关联。
“封建”的误用
至近代,自中国传入的“封建”一词,被日本人用以翻译“feudal”等词汇,其实这个用法并不准确。
“feudal”一词原指欧洲中世纪的领主制度,表面看来,欧洲的领主、封臣和采邑,与中国夏、商、周三代的封建制度相似,实则不然。如前所述,中国三代时的封建制度,乃是自上而下的;而欧洲的领主制(“feudal”),则是自下而上的——罗马帝国崩溃之后,欧洲没有了统一的政权,于是一些人结伙投靠不同的小贵族,以求庇护,小贵族又依样投靠不同的大贵族,以此形成了欧洲中世纪的社会格局。
然而,“封建”一词,在经历了这样的误会之后,竟被民国初年某些反传统文人拿来利用。
“封建”何以被利用?
早期在中国传播马列思想之一——陈独秀,把中国近代出现的种种问题统统归咎于所谓“封建”,在陈氏笔下,“固有之伦理、法律、学术、礼俗,无一非封建制度之遗”(摘自陈独秀的《敬告青年》),于是,几乎一切与中华传统相关的因素,都被装进了“封建”这个文化箩筐。陈氏则进一步以“反封建”这个旗号,煽动起一百年前那场实为反传统、反正统的所谓“新文化”运动。
马列远东支部的另一干将——蔡和森,则秉承斯大林对当时的中国所谓半封建社会的“胡”言(作者按:以中国传统的看法,斯大林属于胡人,胡人之言,自然是胡言),又剽窃了陈独秀“半殖民地”的说法,制造了一个“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怪胎,成为日后中国歪曲史实的文化工具。
而“跻身”“四大恶心”之列的郭沫若,为使中国历史“符合”马列的“社会发展五阶段说”(即所有人类社会,都必然经过原始共产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最终到达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社会,世界各国各族,概莫能外。其实这种划分本身就不伦不类,奴隶与非奴隶社会——应以人身依附关系划分的,封建与非封建——本是行政区划制度,是否资本主义——则是以经济模式划分,),上穷碧落下黄泉,绞尽脑汁,拼凑证据,硬把夏、商、周三代划分为“奴隶社会”(作者注:事实上,中国历史上并不存在所谓“奴隶社会”),而把秦代之后与“封建”几乎无关、而广泛实行郡县制行政区划的两千年,称为“封建社会”。
诚如钱穆先生在《中国社会演变》一文中所言——“若连家人父子的一片恩情也算是封建,人民对国家民族传统文化历史的一片崇敬爱护之心也算是封建,如此漫无标准,则打倒封建,无异打倒一切。”因而,在中国打着“反封建”之类旗号,破坏中华传统文化,并利用国家机器强力推行数十年之后,一向推崇“父慈子孝、夫唱妇随”的中国人,在“文革”中竟父子反目、夫妻互斗的现象,也就不足为怪了。
“迷信”的含义与歪曲
这几十年不遗余力的给国人灌输无神论、唯物论,将宗教信仰、占卜预测等等统统称为“迷信”,并贴上了极其负面的标签。
事实上,所谓“迷信”,顾名思义,即指人对事物盲目的相信。人对任何事物都可能“迷信”,譬如“迷信”科学等。由此而知,“迷信”并非与“科学”对立的词汇,乃与前文提到的“封建”一词类似,不过是其为摧毁中华传统而制造的一个文化箩筐而已。
我们还要被骗多久?
当代文化不仅扭曲了词语的本意,且极力诋毁。“封建迷信”一词的内涵中,多半恰恰是我们本该承继的文化精髓。
中国建政后,西来的文化对华夏的文化入侵,当自上世纪初那场反传统的所谓“新文化”运动始,多少历史的真相从此被扭曲,多少文明的辉煌从此被抹杀……百年之后的今天,正本清源、拨乱反正,还原中华文化的本来面目,当是驱除变异思想、光复中华的重要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