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我在加拿大完成三年自费医学研究后,决定申请技术移民。因为我在国内是胸外科医师,按加国技术移民评分条件,医师职业为零分。只能以中医学院聘用教师身份办理。
人在加拿大,要申请技术移民,必须经过第三国。我们居住在多伦多,最近选择的地点是水牛城或纽约市,我们决定选后者。三次面试都在纽约曼哈顿的加拿大驻美签证办事处举行。经过体检,最后拿到去纽约领取移民登陆文件。这次需全家人员都到场,于是,我携带妻儿前往。乘从中央岛起飞的捷程航空公司小型飞机,只有48座位,一个半小时到达新泽西州Newark机场。
使人至今难忘的是,在最后一次面试时,移民官员缓缓地拿出二份文件要我和太太签字。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份同意在加拿大不得行医的保证书。我与太太面面相觑,然后默默无语地各自在这份“生死状”上签字。移民官的脸上露出轻松地微笑说: “OK”。大约半小时后,小窗口传叫我们的名字,领取了登陆加拿大成为移民的文件。走出昏暗的曼哈顿高耸的大楼,刺眼的阳光令人眩晕,脑子顿时一阵空白。经过二年多的周折,在终于拿到移民签证时心中充满的不是喜悦,而是恐惧与彷徨。作为高级技术人才的我们竟然被这个我们热爱的国土拒之为她服务的机会。想当初白求恩医师去中国前没有签过这样的“生死状”吧。
踏进附近时代广场上的“麦当劳”吃午餐。正当我排队时,突然有人高声尖叫:“有人抢包啦!”于是,我立即回头,只看见太太正往门外追赶着。即刻,我才明白原来被抢走的是我太太的背包,内有三本中国护照、机票、钱包和通讯录。在时代广场追贼犹如大海中捞针,观望的人越围越多,我怕发生意外,拉着太太与孩子冲出人群。所幸的是移民局签发的三份文件在我手捧的大纸信封内。于是,一瞬间我们仨变成了没有身份的移民者。怎么办?只能找中国驻纽约领事馆申请护照。这时已是周五下午三点多,离下班只有一个半小时,而补办护照手续又极其复杂麻烦,其中有一项是要国内公安局签发的无犯罪记录证明。纽约领事馆通过电话了解到我们在加拿大的情况,决定补发临时旅游护照,但最快要下周一上午领取。此时纽约的华人社区知道我们情况后立即伸出援手,张姓夫妇开车把我们接到他们招待所,一路上不断安慰我们。晚上, 我们纽约的朋友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告知他们手上有你朋友的护照。为安全起见,我们约来电者在radio city前见面。大约十点半左右我们见到一位年轻的黄头发白人,他索要50美元,只交出我太太与儿子的二本护照,而我的护照仍不知踪影。原因是我的护照内有I20移民部长签发的工作特许证,据说当时这种护照黑市价值几百美金。
周一上午在中国驻纽约领事馆拿到了临时护照。飞机平稳地降落在多伦多中央岛机场,碧兰的安大略湖水在初秋的晚霞照映下发着闪闪金光。我们忐忑不安地来到移民局办公室窗前,一位官员捡查了我们的所有文件后,面露笑容友好地说:“Welcome to Canada!” 顿时,我眼晴充满泪花,楼着太太和儿子,抬头望着高耸的电视塔,终于迈出了人生的一个新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