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而下”VS“自下而上”
中共政治越上层神秘主义倾向就越严重。北京官场有传言称:“省部级的干部不知道哪天被双规,政治局委员级的不知道哪年出问题,只有常委才知道一切。”此说经典地反映了高层政治的神秘性。
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中共第一代领袖遭遇“走下神坛”的民间去神秘化解构后,江泽民感受到严重挑战。为了自己能排在毛邓之后而为民间承认为第三代领头人,利用隐秘手段推动毛泽东重新神秘化。
“习八”对江泽民不起作用
利用毛符号的最经典之作就是在五十周年国庆时(一九九九年),江让自己的画像与毛邓成序,显示自己第三代的坚实地位。在五十年大庆后不到一个月的军委全会,江泽民引南宋诗人陆游句“事非经过不知难”,自表进入军委十年来的劳苦。此举的含义是暗示“没到我这个地位,你就没资格说我这个地位上的事情”。
江泽民为了将重新神秘化的收效做到最大,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后再引“事非经过不知难”之句,即在二○○○年一月,听取常委“三讲”情况通报后做总结发言。其时江确实全面掌控党政军大权,但离交权时限亦近。江第三次引此句则是在二○○四年九月二十日,彼时,其无奈辞去军委主席,特以“事非经过不知难”来说明中共少了他无以运转的状况,以至于恋栈至今。
习虽有规范政治局成员行为的八项规定(简称“习八”),但对江却无约束作用。在“习八”出台后,江先是给几乎没人知晓的国际藤组织的小册子《绿竹神气》作序并供稿诗作,后是给上海出版的《黄菊》画册题写书名并组织纪念活动,可谓嚣张一时。
江的神秘主义政治不只是造成了中共党内高层权力分配的机制混乱,而且其社会后果十分严重,比如民众对政治信息不透明的强烈反感导致了政府公信力荡然无存。十八大前,中央党校的一位部门负责人在写给习近平的报告中引述前苏联的相关史料,详解在那里为什么会发生“凡是共产党厌恶的人无论是谁,都一定是位英雄”的现象。简单地说,江的神秘主义政治最终导致了“道义反共”的普遍化。
“维地异网弱”说法有根据
胡锦涛时代没法改变江泽民的神秘主义政治,仅仅是在自己政治后期从文件用语上做些微变化,暗示自己要和江的政治作派拉开距离。如用“不折腾”俗语对抗江“事非经过不知难”之类的假斯文。神秘主义作为中共愚民统治的利器,在网络时代变成了套在自己脖子的磨盘。所以,现在的选择是即使无法解开锁链,也要尽快砸碎磨盘。比方说,智库学者发明了一套“敌对势力新界定法”,称维权律师、地下宗教、异议人士、网络领袖、弱势群体这五类人是美国颠覆中国至少阻挠中国崛起的工具。
忽然如此大胆的挑明似有政治去神秘化的意图为支持,但是问题的核心是神秘主义政治天生莫名恐惧感,他们惧怕失去“自上而下”改革的合法性。“中共还能进行‘自上而下’的改革”是神秘主义政治的最后赌注,而指称“维地异网弱”是新敌对势力的理论焦虑,也正然是认识到“道义反共”的社会观念正在转化为“自下而上”的改革选择。
习近平当然不会公开承认“维地异网弱”的理论界定,但他绝对不希望“自下而上”的改革发生。因为那样不仅中共神秘主义政治彻底破产,而且他本人连做戈尔巴乔夫的机会都没了,只能当江泽民的替死鬼而成为中国版的齐奥塞斯库或米洛舍维奇。所幸的是,习作为资浅领导人并无齐米二位独裁者的历史血债。当然,他也没有成为戈尔巴乔夫的政治资本。
尝试非常策略抵消革命压力
“习八”是针对江泽民时代的神秘主义后遗症而来的。有分析人士认为习近平大手笔安排七常委家庭生活、个性养成之系列报道,是为官员财产公开做先导。此说有道理,而就近期意图看,习是不让江再向“神坛”的顶端爬,而且还要把掀翻“神坛”的机会放给网络。由于去神秘化而贴近了社会,确实抵消一部分“自下而上”改革的压力,毕竟“自下而上”改革最容易引发社会革命。
与习近平紧密配合,王岐山大谈法国十九世纪政治学家托克维尔《旧制度与大革命》一书的读后感。王的谈话确实印证了他不凡的见识,即“自下而上”的改革并非是政权体系从最基层做起的改革,而是民众采取街头行动、广场抗议来倒逼改革,最后形成全社会打倒共产党的大革命。在更现实的去神秘化操作中习是必然主角,李克强与王岐山(以及其他四位常委)均是系列公开报道的配角,尽管习李王“三驾马车”已经唾手可及。
北京有分析人士开玩笑说:在去神秘化浪潮中,出现了“王岐山没儿女,张高丽没家庭”的笑话。因为新华社的七常委特别报道系列涉及王岐山的资料只提到其夫人姚明珊而没提子女,张高丽的资料则是夫人与子女均不涉及而给人造成了常委裸官的印象。稍后,香港亲共媒体力尽打补丁之功,配图介绍张的家庭成员,通过网络向大陆返销。
胡锦涛借江苏考察挺习贬江
为了帮习深度推展政治去神秘化,胡锦涛在江泽民旨在反击“习八”的两次露面之后,去江苏视察。考察所到之处(如在泰州)不封道、不清场,而且还比习深圳之行更近距离地与百姓接触。如在盐城考察时适逢下雪,胡为向他讲解情况的女村支书打伞。新华社立即将胡为女村支书打伞的图片作为新闻配图发出。胡锦涛刻意向党内表明他支持“习八”,也向社会表明自己也是亲近百姓的好领导。胡的历史选择则是必须与习一起清理江的神秘主义政治后遗症,否则,他与习只能当江的替罪羊而做中国版的齐奥塞斯库与米洛舍维奇。
习近平力主常委信息公开化及展示平民化风格,绝对不是迎合底层社会“自下而上”变革的诉求。在长期效果方面,习是希望用去神秘化抵消“自下而上”变革诉求与行动造成革命的可能性,即保护中共“自上而下”改革的合法性。国内七十二名体制内著名学者公开呼吁遵宪政改,显然是帮了习的大忙,因为以遵宪为前提说明“自上而下”的改革还有希望。但有学者公开挑战,指“改革已死”也即“自上而下”毫无希望。可以预见,今后两三年内“自上而下”VS“自下而上”的场面会更加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