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陕西延安境内发生了一起特大交通事故。第一时间的事故现场,陕西安监局杨达才局长的一张腆肚微笑照,火了整个网络,红了当事任——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一夜成名,真真在这个昔日默默无闻的局长身上美梦成真。并且,有好事网友不依不饶,依照让周久耕成名的套路,很快搜索出了此前在公开留影照上的杨局长腕带的手表之详情(起始说5块,后又说7块)。
我估计杨局长可能对这个成名方式有些不适应,他似乎是有些被打蒙了。目前他需要的,不是回应粉丝们的欢呼,而是摆平一道道过节,甚或说,需要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疑点一一作出解释。解释不解释是一回事,解释得清解释不清是另一回事。这个关口,考验的其实就是临场应变圆谎能力。
北京的一家媒体给杨局长提供了机会,杨局长娓娓道来,风度可嘉,气度尚可。可总体上说,应对网络危机的能力,实在不咋地。
对于“面带微笑”,杨局长这样解释,“来到事故现场,看到情况,我们的心情很沉痛,由于事故太过重大,现场气氛其实很压抑,有些基层同志向我介绍情况的时候,都显得特别紧张,有的同志口音比较重,有些话我听不太清楚。我让他们放松些,可能一不留神,神情上有些放松”。
对于手表,杨局长这样解释,“这10多年来,我确实买过5块手表。这些表是我在不同时期自己购买的,是用我自己的合法收入购买的。这一点,我已经向纪律监察部门做了汇报。我这几块表里面,最贵的一块是今年买的万宝龙106500型号,价格是3.5万,不是江诗丹顿牌子。其他几块表的牌子跟网友所说的差不多,每块价格大致在一到两万元”。
现如今,年轻记者们“套话”、“挖坑”的那一套技术活计,被网民运用得滚瓜烂熟,且没有了媒体庄重的束缚,更是四方开花、八面生风,虎虎有灵气。正可谓人肉搜索,势不可挡。
前述杨局长的回答,实际上等于是人家还没套你话,你自己先掏干净了心窝子;人家还没挖下坑,你自己先朝坑里跳。一副赴汤蹈火、大义凛然的样子。比如,你说现场沉重,大家都很沉重,汇报工作言语不清,由是你就想让大家放松,你就先微笑。这个理由,有多牵强咱不说,单从情理上分析,这合辙押韵吗?
试问,大家都很紧张,你自己咋就不紧张呢?你难道以为,死去的生命不是生命吗?你还有心道肠地想让大家放松、把“微笑”政治思想工作做到了事故的第一时间、第一现场?你这个政治思想工作的目的,就是为了放松大家,为了能给自己顺畅地汇报工作?那人就要问了,平素你的安监局长的工作,就是听听汇报,还是不能打磕巴的汇报,仅此而已吗?悠閒放松,以“微笑”众人,你这是在高尔夫球场呢,还是在血淋淋的事故现场?混搭了吧?
还有,你说这些表是10 年间自己买的,并自己报价,大概十几万。那么好,首先,网友马上就会追问,你这些表到底是何时买的?具体年份报来!发票的有?证明购买日期的有?这个要造假,在较真的网友面前,恐怕是有一定难度的。而,用十几万元买奢侈品手表,这个至少也属生活作风不端吧?
杨局长上述回答的最大问题,就是埋下了无数的楔子、伏笔,起到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的作用,勾起了人们更加强烈的探索欲、追问欲、搜索欲。你可以回答,你之所以“微笑”,是你听说,本来可以死去翻倍的、甚至几百个生命,后来大家浴血奋战、共同努力,方阻止了更大惨案的发生,听到这个,你“微笑”了。这叫以“微笑”面对惨剧,以“微笑”迎接未来。还有,手表的来源问题更如是。你可以说,你这是捡来的,是祖上传下来的,是朋友赠送的,是大风刮来的。你就是不能说,是你自己买来的。照直说,你这就等于是给自己惹了大麻烦,甚至这算是你自己选择了一条通向死亡的不归路。
说老实话,通过杨局长的前述表现,倒觉得,从一定程度上说,他还算是老实人。念及于此,有一个方法论,乃笔者观察、研习中国从上到下的中国社会多年所悟得,若不是我想帮杨局长这个老实人一把,若不是一时兴起,我是不会轻易透露的。这个方法论,适合包括杨局长在内的一切疑似有问题、问题暴露小荷尖尖角、可被办可不被办的官员——坦白从严,抗拒从宽;顽抗到底,一线生机;没有荒唐,只有离奇;没有心狠,只有手辣。
还有更杀手鐧的一招,属千古秘笈级别的——要玩,你就玩大的!不能绑架一个国家,你就绑架一个省份,不能绑架一个省份,你就绑架一个地区,不能绑架一个地区,你就绑架一个一个县域,以此类推,能绑架到多大,就绑架到多大。
切记的是:过关安全系数,与绑架对象大小成正比。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观点和陈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