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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什哈德,伊朗
我穿越伊朗的旅程长达1700英里,这段旅程是以对美国的热情赞颂开始的。这加深了我的看法:在草根阶层,伊朗大概是中东最亲美的国家。
在伊朗的宗教中心马什哈德(Mashhad)度过的第一个夜晚,一位曾在军队当过敢死队员的衣服小贩热情洋溢地说:“我们热爱美国!”他十分激动,我还以为他会拥抱我。尽管他承认西方的制裁让生意差了很多,但他说自己责怪的是本国领袖。
他说:“我不能怪美国,我太爱美国了。”
这远不是伊朗人的普遍看法。我遇到过许多伊朗人,强烈支持伊朗官方,厌恶他们眼里美国政府的欺凌,这种人在农村尤其常见。尽管伊朗人远非铁板一块,一个现象却是随处可见:得知我是美国人之后,他们都表现出了热情。
尽管偶尔会驶过“美国该死”的标语,但伊朗人的好客却让我们的行程快不起来,因为他们不停地送我们礼物,邀请我们到家中做客。在登上从德黑兰飞往马什哈德的飞机之前排队接受安检时,一名革命卫队(Revolutionary Guard)队员亲切地说:“我们本来不该让电池通过,不过可以为你破次例,因为你是外国人。”
伊朗政府少有地向我提供了记者签证,同时还准许我沿着政府批准的路线,无人陪伴地开车从东部的马什哈德驶往西部的大不里士(Tabriz),再返回德黑兰。一路上我随机地采访当地人,据我观察我并没有受到监视。
与我2004年上次造访伊朗时相比,人们似乎更加不满。主要是因为部分由西方制裁导致的经济困难。制裁措施造成了极大的困苦,然而数量惊人的伊朗人似乎将困苦主要归咎于本国领袖。
与上次伊朗之行相比,另一个变化是人们现在更加恐惧。伊朗人仍然感觉有相当的自由对领袖表达不满,即使旁人能听到也无妨。不过自从2009年镇压以来,政府画出了一条红线:任何接近激进活动的行为都在禁止之列,包括公开发表批评。一名博客作者被判入狱15年,现在正在服刑,也有伊朗人仅仅因为接受外国记者采访就遭到了监禁。因此,伊朗人现在对于被记者引用言论或在视频中露面都更加谨慎。
一名住在里海附近的年轻人在我采访完后请求说:“请不要使用这段视频,我还想要前途呢。”
与我闲谈的时候,一名商人对政府大加抨击。他说:“我们的经济烂得要命,全都是因为我们的总统。”然而,我们一拿出笔记本和摄像机,他就开始赞扬政府。摄像机拿开后,我问他为什么要来一个180度的大转弯。
他耸耸肩说:“在伊朗不可能讲真话。”
很难衡量一个专制国家的公众意见,不过显然有很多人支持政府,尤其是在农民和受教育较少的工人当中。
在马什哈德附近的马路边,38岁的农场劳工摩纳德·奥米德瓦尔(Monad Omidvar)一边和朋友们玩弹珠,一边对我说:“伊朗人喜欢自己的领袖。”他的教育程度相当于初三,政府媒体是他唯一的新闻来源。
在我问到身陷囹圄的人权活动人士和巴哈伊(Bahai faith)信众时,他怀疑地摇摇头说:“我认为我们的国家不会把无辜的人送进监狱,他们肯定做了些什么。”
在伊朗的另一端,一位同样教育程度有限、同样依赖政府电视节目了解新闻的商店老板对我说:“全国都支持领袖。”
然而,一名穿着阿迪达斯(Adidas)凉鞋、戴着雷朋(Ray-Ban)太阳镜的商人嘲讽道:“伊朗革命是一个错误”。大不里士的一名分离主义者已经放弃伊朗,希望让伊朗西北部并入阿塞拜疆。某个路边休息区的一名男子猛烈批评美国欺压伊朗,但又补充说:“我们的领袖已经输掉了游戏。”一位女士停止祷告和斋戒,并且解释说:“让人们远离伊斯兰教的最大因素是这个政府。”在伊朗,还是像他们那样的人更为常见。
说真的,在我看来,许多伊朗人之所以会有那些表达美国之爱的言行,部分是因为他们会不假思索地接受政府媒体谴责的任何事物。
我报道过其他一些专制国家垮台之前的情况,伊朗给我的感觉与此相似 。我猜想这套体制的灭亡只是时间的问题,除非伊朗与西方之间爆发战争,导火索或许就是以色列袭击伊朗核设施。我感觉,那将引发民族主义情绪的反弹,挽救诸位阿亚图拉于危难之中。我将在随后的专栏中讲述更多的旅途见闻。
原标题: 来自伊朗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