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事,并不少见;但通常是暗地里发生,人背后进行。不惜光天化日下出丑,大概要算人家撒了钱,当大街哄抢了,可这好歹还算得上是捡钱,只是捡得有些丢人。这一回让人大跌眼镜,武汉有位环卫工人捡了个钱包,竟有十多个人大街上围着冒领(2月6日《武汉晚报》)。一个钱包,引爆一街贪婪,无法不叫人扼腕慨叹。
发现钱包的,是45岁的环卫工人许服英。她丈夫在纸坊打工,孩子读高三,钱包里的3300元钱,相当于她3个月的工资。她如果不沿路叫喊,未必有人知道她捡了钱包;真要贪婪,她可以贪婪得悄无声息。但她根本没有动心,捡到钱包,连个犹豫都没有,就喊了出来:“谁丢了东西?”在她的理念里:“别说3300元,就是33000元,我也不会拿!”也许一个挣钱不易的人,才特别能想到丢钱的焦灼;也许只有每分钱都凭汗水赚取的人,才特别会把获得3300元不义之财看得事比天大。在一街贪婪的衬托下,如此解读许服英所突耸的道德高标,不知是否还算近乎情理。
先是一辆面包车开了过来,车上一气下来四五个人,领头的是一名中年女子,开口就嚷:“我的包包丢了!”许服英留了个心眼,问她包包的颜色,因为钱包放在环保袋里。谁知这女子竟然答不上来,却故意转头问旁边的中年男子:“你是不是丢了包?”男的倒能心领神会,连忙接话:“是的是的,就是想不起来装了什么东西。”不得不佩服,这对男女,干过多少鸡鸣狗盗的勾当,才能狡黠、默契到这个地步!
幸亏许服英机警,没让这对男女得逞,她赶忙将包死死抱在怀里。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有四五个人说自己丢了包。可照样没有一个人能说出这钱包什么颜色,更说不上来这钱包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一下子就能聚集一群诈骗的人,比拼的居然就是诈骗的伎俩。在这群人中,已经没有谁需要顾忌被人看作是个贪婪的歹徒了。有一个40多岁的男子,还伸手过来试图翻袋子。任其折腾的说,难说不会抢了这钱包。贪婪与疯狂,一步之遥。
许服英担心被抢,赶紧掏出手机,向附近的同事求援。两名同事很快赶到,围观的路人这才悻悻散去。找到失主后得知,钱包里的银行卡上还有数千元的存款。失主是一个在东莞打工的人,他的钱包能够在一群贪婪之徒的逐咬中失而复得,得益于遇到了许服英这样的好人。
钱包面前不动心的许服英,和那十几个贪婪之徒,恐怕都是武汉人。人跟人的差距,怎么就会这么大?要论身家,月薪千余元的许服英也许最穷;要论地位,扫大街的许服英也许最卑微。可为什么只有最穷、最卑微的许服英才成为被一群贪婪者衬托出来的好人呢?想到佛山的小悦悦事件,跟18个见死不救的路人相比,最后将小悦悦抱到路边的陈贤妹,一样可能是最穷、最卑微的。滑坡的道德,似乎更多的是在草根那里被坚守着。
于是,我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虽然被许服英、陈贤妹们坚守的道德,一样的高贵、神圣,但“德如风靡草上”,真要能影响整个社会,理应率先垂范的,是有权、有钱、有势的人。感动人的草根模范向来不缺,为什么却挡不住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才是一个钱包,引爆一街贪婪,为什么让人特别忧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