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11日上午,我接到房东一个电话说有人发秘名短信给她,说我是危险人物,让她不要租房给我。房东说她很害怕,想让我退租,我拒绝退租(因为我与房东签了违约责任,房东也不愿意支付违约金,所以也无法让我走)。我知道这是管辖这片区域的刘警官搞的鬼,因为他在三周前就威逼我的上一个房东退掉了和我的租约,让我搬了一次家,这一切的起因还是因为12月18日我们在广州街头组织的声援乌坎行动造成的。因此,我下午2点到辖区派出所(广州市天河南派出所)找刘警官。
刘警官是个五大三粗的中年人,满脸横肉。我自我介绍后就开门见山地问他:“上个月是不是你逼房东让我搬家?”
他傲慢地回答:“没错,那又怎样?”
“那么现在是不是你又发短信骚扰我的新房东,想让她叫我搬家?”我问道。
“没有。”他回答。
“那是不是你指使别人发的短信。”
“不是。”
“我警告你,如果你再骚扰我的房东,我就把你的手机号码及姓名在网上公布,马上就有人找你的麻烦。”
刘警官立刻暴跳起来,大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于是又把刚才的话再大声地说了一遍。他瞪红了眼睛:“你敢威胁我?”
“你如果不相信就试一下。”我毫不示弱。这时,派出所的民警都出来围观。刘警官说道:“你是来找我闹事的?”
“事情是你先挑起的,你凭什么在上个月逼我的上一个房东赶我走?”
“我没有逼他,你讲话要负责,你说我逼他就叫他来对质。”他已经忘记了他开始承认过的事情了。
“房东怕你,不敢来对质,因为你是土匪!”我说道。
“好啊,你敢骂我是土匪?”他再次暴跳如雷。
“你的语言像土匪,你的行为像土匪,你怎么不是土匪?你好像占领了一个山头,要赶合法公民离开,你还不是土匪吗?你知道你的工资是我们人民发的,你是公仆,现在你要赶主人离开,你还不是土匪吗?”
他已经气急败坏了,嘴巴还是不断重复着那句老话:“好啊,你敢骂我是土匪?”旁边的警察不停地劝阻他不要再说了。最后,我说道:“如果你再骚扰我的房东,那么第二天你的大名就会刊登在世界各大媒体上,而且你的姓名和电话号码也会出现在网上,并且有人找你麻烦,不信你就继续。”
几乎整个派出所的民警及路人都在旁观,没有一个帮他说话,之后我就离开了。
当我把这一经过发表在网上后,许多网友大为惊讶——原来也可以这样训斥警察!在他们的印象里,甚至在每一个中国人(大陆)的印象里,那些警察及官员总是盛气凌人,高高在上,似乎他们的权威不容挑战,一旦你对他们进行批评或谴责,就有被疯狂报复的危险。
几十年来的专制压迫使人们养成了逆来顺受的习惯,人民已经忘记,或者根本就不曾知道,掌权者的权利是每一个公民临时赋予的,目的是让他们更好地为公民服务,所有的国家机器都是人民用血汗钱维持的,人民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在人们过去的经验里,只看到警察训斥公民,没看到公民训斥警察,即使这些警察在为当局干着损害人民的坏事。正因为如此,当局就利用警察肆无忌惮地干着迫害那些为人民说话的正直之士的勾当,其中逼房东驱赶租客是他们屡试不爽的惯用伎俩。我的一个广州维权律师朋友最近告诉我,2006年他就这样被迫搬家六次,我问他:“你有没有反击?”他说:“没有,警察不是直接找我,而房东因为怕警察甚至哀求我搬家。即使我找警察他也不会认账。”
我有时候在怀疑:这究竟是不是我的祖国,因为连我这样一个合法公民在自己的家园都会被驱赶——过着丧家狗似的生活。难道我出生的这片土地只容得下那些满嘴谎言的骗子、贪官污吏、恶势力的帮凶、疯狂地掠夺她上面的资源而不顾她未来的人,却容不下热爱真理的、从内心深处想把这片土地变得更美好的、勇敢而正直的公民吗?难道在这片土地上正义无立足之地吗,她可一样也是上帝的赐予呀?难道我们有能力帮其它人争取权利,却没有能力捍卫我们自己最基本的权利——生存权吗?难道我们一向提倡的“非暴力不合作”之“不合作”只是为了吸引眼球的空洞言辞吗?想到这些,我们就不能再退让了——我们必须反击!
其实任何做不正义事的人都是虚弱的,警察也不例外。所以他们偷偷摸摸。他们心里十分清楚,当局不是万能的,一旦某个警察成为人民的众矢之的,任何人都保护不了他,当局甚至极有可能把它作为牺牲品抛弃掉,以平息民愤,这种事情已发生得太多了。做坏事的人不可能团结起来,因为它们各自怀着私利,没有共同的信仰,所以他们是一盘散沙。而我们追求真理的人有共同的信仰,这会给我们巨大的勇气和力量凝聚在一起,因为真理只有一个,所以任何时候我们都处于强势。任何时候好人都不会害怕坏人,因为坏人是弱者——是那些没有认知到真理的懦夫。
我们的这次抵抗是从最近阿贵开始的。阿贵也是参与12月18日广州声援乌坎行动的主要成员之一,与我住在不同的地区,最近他的片区民警三番五次地催促其搬家,我们商量后决定反击。在最后通牒的那天,我们把这个片区民警的姓名及电话号码在网上公布,立刻就有许多网友打他的电话进行谴责和警告,使他非常惊恐。
第二天,我们几个人一起去那个片区的派出所讲道理,我们已制作了写有“抗议警察驱赶公民”、“中国公民=丧家犬?”等字样的标语,并与海外媒体取得了联系,准备在谈判失败后立刻在派出所门前进行抗议示威,然后马上将照片及文字材料发给外媒。(官方一直都在窃听我的电话,大概知道我们的这一切计划)那个警察躲了起来,我们于是要找所长,前台告诉我们所长也已外出,阿贵打他手机,他不接,之后我们在公用电话厅打通了他的电话,他的态度发生了180度转变,收回了搬家的命令。第二天,就发生了我开始描述的事情。
到现在为止,我的房东未再受到骚扰,阿贵也没有搬家。我们的这次不合作行动看来取得了成功,我想,也为以后的维权及民主人士破除了中共这一威逼搬家的惯用迫害伎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