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高考状元都有佳话。
要追溯状元这个词的历史,起码可以追到唐朝。依唐制,举人赴京应礼部试者皆须投状,其居首者因此被称作状头,又名状元(元就是第一的意思)。因其为殿试一甲第一名,亦称作殿元。中状元者号为“大魁天下”,为科名中最高荣誉。所以,状元指的就是古代科举的殿试第一名。不过,有时状元之名也不一定用得那么严格,唐时的新进士、宋时廷试列一甲者,都可能被称为状元。
在科举的制度中自然要考试,状元则是考出来的魁首。历史上有“三元及第”的说法,其中提到的“三元”,更是百年难遇的考试天才,堪称状元中的状元。所谓“三元”,指解试(后称乡试)、省试(后称会试)、殿试(后称廷试)均为第一。因这三试的第一名分别称作解元、会元、状元,故合称三元。据清赵翼《陔余丛考》卷二十八“三元”条考证,自科举实行以来,连中三元者,不过区区十几人而已。
金榜题名时
状元难考,一旦考上便荣耀非常。宋朝建立以后,宋太祖将武则天时曾偶尔举行的殿试确立为固定制度,让考生直接与皇帝发生联系,考中者称“天子门生”。皇帝对新考中的进士赐宴,叫“闻喜宴”。因为宴席总是设在琼林苑,所以也称作“琼林宴”。为提高状元地位,皇帝还常常赐诗,这也是宋以前未曾有的事。唐代进士及第以后有雁塔题名之制,宋代仿效此制,让新进士在汴京桂籍堂题名。此外,宋代增加了传胪仪式(即殿试揭晓唱名),在殿试公布名次之日,皇帝至殿宣布,由阁门承接,传于阶下,众卫士齐声传名高呼。此制为明清所沿袭。状元进士们面对种种恩宠的欣喜心情,大约多与唐代诗人孟郊在《登科》诗中所述相仿∶“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长安花”。
由此看来,状元的荣耀是不消说的了。但荣耀归荣耀,要想考中状元,便得有“三更灯火五更鸡”的苦读和“十年寒窗无人问”的等待。其实,十年只是约数,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一个状元岂是十年掐得来的?《三字经》中有“若梁灏,八十二,对大廷,魁多士”的句子,其中提到的梁灏,宋时人,他从天福三年(938年)初试,到雍熙二年(984年)中状元,足足考了46年。在科举历史上,还有不少百岁考生,如清康熙亁隆年间的黄章等人,也并没有以期颐高龄感动上苍,让魁星点他们为状元。
平心而论,状元是富有才学的,也应该是考生中最有才学的一位,但事实上要摘取状元桂冠,机遇等因素起了很大作用。例如,据《清朝野史大观》等书载,亁隆有一次阅卷时,第一、第二名皆江浙人,第三名为陕西人,江浙人历年考中状元者甚多,而陕西人在本朝却无人中过状元,于是他御笔一挥,排名第三的王杰成了状元,文章做得最好的赵翼(即前引《陔余丛考》的作者)便只能屈居其后了。
洞房花烛夜
说起状元文化,不能不说说状元与婚姻。在中国传统的戏曲和小说里,常有考生得中状元后受皇上或皇后垂青招为驸马的故事。全国上千种戏曲无不撰写和排演过“状元”折子戏,大体有两种剧情∶一是某贫寒世人子弟,与富豪员外或大官之女恋爱忠贞,却因富豪员外或大官嫌贫爱富,百般阻挠,穷小子与阔小姐虽身在咫尺却不得相见,备受相思之苦。为改变命运,穷小子在阔小姐的暗中帮助之下,发奋苦读,若干年后终于皇天有眼,中了状元。富豪员外或大官惭愧异常,悔不当初。作为补偿,不但亲自将自家闺女送其为妻,还金山银山地陪嫁妆,甚至将全部家产奉送给乘龙快婿。剧情皆给人圆满幸福的结局。二是某纨绔子弟浪荡不羁,倾家荡产,浪迹天涯,备受世人歧视与冷落,方才后悔,或得昔日亲朋好友接济,或借大官富豪暗中帮助,终于浪子回头,发奋苦读,最后皇榜及第,做了驸马爷,衣锦还乡,感谢恩人,报复仇家。这些剧目深受人们的喜爱。最典型的当数黄梅戏《谁料皇榜中状元》,唱遍大江南北。大概在常人眼里,状元是顶尖人物,就应该有顶尖的婚姻,状元与公主的相配,方称得上珠联璧合。
但在实际社会生活中,状元与公主成婚的事例虽然有,却极为罕见。据学者考证,由唐至清,有确切记载的状元驸马,仅唐代郑颢一人而已。原因其实非常简单,因为大凡考中状元者一般经十年寒窗或几十年苦读方能成功,至及第时大都是“大龄青年”甚至早成为中老年人了,而旧时女子婚嫁年龄又多在16至20岁,那皇帝老儿特别是皇后娘娘如何会将如花似玉的“金枝玉叶”嫁给中老年人呢?当然,学者们没有必要去一一指证文艺作品中状元驸马故事的虚妄,那些内容毕竟反映了民众的心理。
大小登科
在民间,人们常将婚姻与科举联系起来,称结婚为“小登科”,状元及第为“大登科”。著名的《四喜诗》也把缔结良缘和科场得意同列于人的情感巅峰体验(简称人生四大幸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中国人喜欢“喜”,更喜欢“双喜”,作为一种美好的愿望,应该说无可非议吧。但是,从社会学方面讲,“状元文化”实质上反映的就是封建社会的人生价值观——“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和伦理价值观——“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因为封建时代,非官贵之家的下层人士,要想飞黄腾达、光宗耀祖,唯有科举取仕一条道路。难怪一些人终生参加科举考试,年逾花甲甚至百八十岁,还在为科举考试折腾不已。功名利禄之心,驱使人们“十年寒窗”甚至“头悬梁,锥刺骨”,千军万马涌上科举取仕的“独木桥”,虽使一些人美梦成真,但也害苦了更多的读书人。状元文化和科举制度的实质就是崇尚“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给文人学士设好一个“学而优则仕”的愿景。于是乎,文人学士们的时间、精力和智慧,大半辈子甚至是一生全都空耗在那些《四书》、《五经》等古书堆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