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黑居仄,大如弹——太阳黑子
中华民族的祖先,对于与人们息息相关的太阳,观察仔细、描述详尽,早在仰韶文化时期,人们就描绘了光芒四射的太阳形象。进而对太阳上的变化也屡有记载。在写于大约西元前140年的《淮南子》一书中就有对太阳黑子的形象描述。在《汉书·五行志》中还有“汉元帝永光元年四月……日黑居仄,大如弹丸”的描述(永光元年即西元前43年)。这指的是在太阳边缘有大小如同弹丸、成倾斜形状的太阳黑子。
现今举世公认的最早的太阳黑子纪事也在我国。这就是载于《汉书·五行志》中的河平元年(即西元前28年)3月出现的太阳黑子。文中记载:“河平元年……三月已未,日出黄,有黑气大如钱,居日中央。”这条纪事把黑子出现的时间、位置和大小都描写得一清二楚,对太阳黑子的存在是勿庸置疑的了。
黑子存在的时间长短不一,有的存在不到一天,有的可存在一月有余,极个别的存在长达半年之久。对此,中国古人也观察得入细入微,比如《后汉书·五行志》和《宋史·天文志》对西元188年和西元1131年出现的黑子,有明确记述:
“中平……五年正月,日色赤黄,中有黑气如飞鹊,数月乃消。”
“二月已卯,日中有黑子,如李大,三日乃伏。”
此外,黑子在消失过程中往往呈现不同形状,对此中国古代也早有发现,比如,《宋史·天文志》对出现于宋徽宗政和二年(西元1112年)的太阳黑子记述道:“四月辛卯,日中有黑子,乍二乍三,如粟大。”这是记述黑子群的珍贵史料。
根据不完全统计,中国从汉代至明代,记载黑子多达100余次。欧洲最早的黑子纪事是西元807年8月19日,但还被认为是水星凌日现象。欧洲发现黑子的功劳,应该归于伽利略,他在西元1610年发明望远镜时才确认了太阳黑子。
星孛入于北斗——彗星
“星孛”是我国古代对彗星的称呼,此外还有蓬星、长星等称呼。中国古代关于彗星的纪事也很早,最可靠的是古书《春秋》对出现于鲁文公十四年(西元前613年)的彗星记录:“秋七月,有星孛入于北斗。”这是关于哈雷彗星的最早记录。从鲁文公十四年到清代宣统二年(西元1910年)止,史书对哈雷彗星出现的记载多达31次(哈雷彗星绕太阳运行的平均周期是76年,因此大约每隔76年它将出现一次,1986年它再次出现),且记述详尽。比如《汉书·五行志》对出现于元延元年,即西元前12年的记载是:“元延元年七月辛未,有星孛于东井,践五诸侯,出河戌北,行轩辕,太微,后日六度有余,晨出东方。十三日,夕见西方……锋炎再贯紫宫中。……南游度犯大角、摄提。至天市而按节徐行,炎入市中,旬而后西去;五十六日与苍龙俱伏。”对哈雷彗星的运行路线、出没时间乃至视速度,描绘得栩栩如生。
西欧对哈雷彗星的最早记载是西元66年,这比中国最早的记载晚了670馀年。
当中国进入到了战国时代的时候,对彗星的观测已经积累了相当丰富的经验。长沙马王堆三号汉墓帛书中有画著各种形状的彗星图29幅。据考证这大概是楚人汇集的观测成果。从这些图可以发现,当时人们已经注意到慧星的不同形状了。他们绘画的彗尾,有宽有窄,有长有短,有弯有直,彗尾条数多少不一。绘画中的彗头,有的是一个圆圈,或圆形的点,有的圆圈中心还有一个小圆点或一个圆圈。这种认识表明了古人的观察精细,就今天来看也是科学的。
中国古代对彗尾的成因,也早有正确见解,如《晋书·天文志》说:“彗体无光,傅日而为光,故夕见则东指,晨见则西指。在日南北皆随日光而指,顿挫其芒,或长或短。”而在欧洲直到西元1532年才有类似的认识。
我国古代对彗星的记载多达500次以上。近年来,世界各国学者,常常借我国的彗星记录研究彗星的周期和回归等问题,法国人巴耳代在50年代研究1428颗的《彗星轨迹总表》之后赞誉说:“彗星记载最好的(除极少数例外),当推中国的记载。”这种评价是恰如其分的。
不尽如钩——日食
日食,尤其是日全食是最引人注目的天象之一。我国古人早在三千多年以前,就对日食现象做了记载。最早的记载是《书经·胤征篇》,据考证,这次日食大概发生于夏代仲康元年。
在出土的商代甲骨卜辞中,被认定的日食纪事有5次。这是发生在西元前14世纪至12世纪之间的日食纪事。
在古书《诗经·小雅》中,也有日食纪事:“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据考证,这次日食发生在周幽王六年,即西元前776年9月6日。到了汉代,就不只是记录日食发生的时间了,对日食时的太阳位置、起止时刻、见食时间、食分(即日面所食部分占整个日面的比例)以及日食初亏所起的方位等,也多做明确记录。
例如《汉书·五行志》对发生于汉征和四年八月辛酉晦(西元前89年9月29日)的日食记载:“不尽如钩,在亢二度,晡时食,从西北,日下晡时复。”这条记录告诉我们,食分很大,光亮的太阳圆面只剩下一个钩形了,食起于西北方向,这时太阳位于亢宿二度等。
据统计仅春秋时代记载的日食就有37次,其中33次已经被证明是完全可靠的,如果从春秋时代起算到清乾隆年间为止,我国记录了大约有1000次左右,这不愧为世界上最完整的日食记录。现代天文学家和物理学家们,正在利用这些珍贵的史料探讨地球自转的不均性等重大课题。
星坠地则石也——流星
在繁星密布的夜晚,仰视天空,常常会看到一道白光飞流而逝,这就是流星现象,人们也称它作贼星。有时候又可以看到从天空中一个公共点,有无数亮光四下飞流,这就是壮丽的流星雨现象。后人通常以流星雨起始点所在的星座命名它的名称,如天琴座流星雨(群)、狮子座流星雨(群),等等。
中国古人对流星雨、流星的记载,也早于其他民族。古书《竹书纪年》中写道:“夏帝癸十五年,夜中星陨如雨。”世界上天琴座流星雨最早、最详细的记录,见于中国的《左传》:“鲁庄公七年夏四月卯夜,恒星不见,夜中星陨如雨。”鲁庄公七年西元前687年。对于西元461年南北宋时代出现的一次令人惊心动魄的天琴座流星雨,《宋书·天文志》做了十分精彩的记述:“大明五年……三月,月掩轩辕。……有流星数千万,或长或短,或大或小,并西行,至晚而止。”
在中国古人《新唐书·天文志》的记录中,英仙座流星雨出现时的壮丽情景,真扣人心弦:唐“开元二年五月乙卯晦,有星西北流,或如瓮,或如斗,贯弱极,小者不可胜数,天星尽摇,至曙乃止”。
中国古代的流星雨纪事达180次之多,其中天琴座流星雨记录了大约10次,英仙座流星雨大约12次,狮子座流星雨大约7次。这是古人留给我们的又一份珍贵的天文史料,对于现代研究流星群轨道的演变,有着重要参考价值。
众所周知,流星体在地球大气中燃烧不完坠落到地面,便是陨石或陨铁。这一事实,中国古代史书中也不乏记载。对《春秋》所载鲁僖公16年“陨石于宋五”的记载,在《左传》一书中就明确指出:此“陨星也”。而《史记·天宫书》说得更加准确:“星坠至地,则石也。”到了宋代,沈括首次发现陨石中有以铁为主要成分的陨石,他在《梦溪笔谈》卷二十中明确地写道:“治平元年,常州日禺时,天有大声如雷,乃一大星几如月,见于东南;少时而又震一声,移著西南;又一震而坠在宜兴县民许氏园中,远近皆见,火光赫然照天,……视地中只有一窍如杯大,极深。下视之,星在其中,荧荧然,良久渐暗,尚热不可近。又久之,发其窍,深三尺余,乃得一圆石,犹热,其大如拳,一头微锐,色如铁,重亦如之。”这件史实的记载是在西元1064年。而欧洲在西元1768年曾发现三块陨石,人们莫名其妙,巴黎科学院特推举当时一著名科学家进行研究,他研究的结论是:“石在地面,没入土中,电击雷鸣,破土而出,非自天降。”两相比较,相形见绌。
客星见于房——超新星
有些星辰原来很暗弱,但有时它突然明亮起来,有的亮度增强几千到几百万倍,这叫做新星;有的亮度增强一亿甚至是几亿倍,这叫做超新星。以后它们又渐渐暗弱下去,犹如在星空中做客似的,因此中国古人称这类天体为“客星”。
中国古代的客星纪事由来已久,早在出土的商代甲骨卜辞中就记载着大约西元前14世纪出现于天蝎座α星(我国称做心宿二)附近的一颗新星:“七日已已夕……新大星并火。”可见,甲骨卜辞中称新星做新大星,而“客星”之名最早见于汉代,如《汉书·天文志》中记有:“元光元年五月,客星见于房。”这是西元前134年出现的一颗新星,也是中外史书均有记载的第一颗新星,不过,其他国家记载简单,我国记载了出现的时间和方位(房即房宿,在天蝎座头部)。德国天文学家、数学家比奥所做的《新星汇编》中的第一颗新星,就是《汉书·五行志》所记载的这颗新星。
自商代至17世纪末,我国史书共记载了新星、超新星大约90颗左右,其中大约12颗属于超新星,这么丰富而又系统的超新星纪事,在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
在我国史书中所记载的新星、超新星中,最精彩的要算宋至和元年(西元1054年)出现在金牛座天关星附近的超新星,这颗超新星爆发后达两年之久才变暗。《宋会要》中记载道:“元年三月,司天监言客星没,客去之兆也。初,至和元年五月,晨出东方,守天关,昼见如太白,芒角四出,色赤白,凡见二十三日。”
18世纪末,有人用望远镜在天关星附近,观测到一块形状犹如螃蟹的星云,取名蟹状星云。1921年有人发现这个蟹状云在不断向外膨胀,根据膨胀速度反推,计算出这块星云物质是大约900年以前从一个中心飞出来的,这个时间与《宋会要》的记载时间很是相符,位置也相近。经过许多天文学家的研究证明,蟹状星云正是1054年金牛座超新星的遗迹。20世纪30年代射电望远镜问世后,世界许多学者为了寻找银河系中射电源和超新星的对应关系,无不对我国古代的新星、超新星记录做详细研究。研究证明,在我国古代的12次超新星记录中,有7颗以上对应着射电源。这充分说明我国古代的客星纪事对现代天文学的研究起著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