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韩炮轰韩国延坪岛,一度震散环球股市。由于韩国、美国反应克制,金融市场昨日未有继续急剧下挫。后续影响,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美国、中国、俄罗斯等大国的反应与互动,但中国近期与北韩频频强调中朝血肉凝成的友谊,又与北韩同样处于权力交接的敏感时期,很难寄望北京会响应华府的呼吁,敦促平壤遵守国际社会规则。
北韩突然对韩国采取军事行动,表面上的理由是对韩国、美国连串军事演习的回击,但与前几日邀美国核专家参观其新建的浓缩铀设施一样,是有意展示其武力,目的不只在于逼美国、韩国同意重启六方会谈,更在于藉对外连串强硬措施,加强内部的约束力、号召力,以保证最高权力的交接。美国总统奥巴马希望北京发挥影响力,说服北韩遵守国际社会规则,但是,北京自己就是一个不守国际社会规则的劣等生,怎能期望其作为平壤的模范生?
中国与北韩这两个社会主义国家,在逆世界潮流而为方面堪称难兄难弟:北韩悍然炮轰延坪岛,是对国际社会的和平准则的挑衅;中国在打压维权人士、将“结石宝宝之家”发起人赵连海判囚两年半,又威迫其放弃上诉,则是践踏人权、法治的新猷。
尤应关注的是,中国、北韩都在部署最高权力的交接。北韩领导人金正日的幼子金正恩,今年 9月刚被任命为中央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中国国家副主席习近平上月也刚出任中央军委副主席。中国、北韩的接班人都属太子党,权力交接并不是以民主选举的方式进行,难免在党内外引起不满和反弹,当局对内、对外势必采取更强硬的立场,两国的合作也多了一层心照不宣的基础。
中国与北韩的良好关系,不只在于 60年前在韩战中联手对抗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队,更在于意识形态。中共总书记胡锦涛作为第四代领导人,本应能顺应世界民主潮流,但他竟然号召:“管理意识形态,我们要学习古巴和朝鲜。朝鲜经济虽然遇到暂时困难,但政治上是一贯正确的。”作为中共“王储”的习近平, 2008年担任国家副主席后第一个出访的国家也是北韩,而他上月在纪念中国志愿军出国作战 60周年座谈会上发表讲话时,声称抗美援朝是保衞和平、反抗侵略的正义之战,结果引致韩国公开反驳:“由北韩南侵而促发韩战是国际公认的历史事实,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不过,作为北韩在意识形态上的坚定盟友,中国显然也不希望南北韩开战,以免影响中国经济发展所需要的和平环境。只不过北京对北韩的影响力一直在下降,令北京更愿打北韩牌,加强与美、日的谈判筹码,而不是去说服北韩遵守国际社会规则。
内地不少学者认为, 60年前的抗美援朝,是中国被北韩领袖金日成发动南侵战争绑上战车,造成中国后来几十年在国际上的孤立。如果北韩再度发动对韩国的战争,北京能否避免重蹈覆辙,关键则在于能否摆脱意识形态的桎梏,能否摆脱以强硬外交谋求巩固权力的模式。为了避免战争祸延中国,北京主动劝说北韩,打破北韩再获中国抗美援朝的幻想,才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