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年前,六圈村的2000多亩土地被征收,整个村子被规划到北京丰台区科技园。田俊声和六圈村800多户、2901名村民一样,成了“准农民”。但由于当初补偿过低,再加上土地闲置,田俊声等人生活无着落,日子日渐窘迫。直到现在,虽然被征收的土地已经升值了145倍,但六圈村的原村民们,还在因土地补偿问题而四处奔走。
2001年,中国的GDP突破了10万亿,到2009年,又达到33万亿,增长了2倍多;2001年,中国的财政收入是1.6万亿,到2009年,达到6.8万亿,增长3倍多;2001年,城镇居民人均收入6987元,农村2378元,2009年,城镇人均收入超过1.8万元,农村人均超过5000 元,分别增长了近3倍和2倍多点。这些增长速度都不是太快,但放在世界上坐标上看,已经相当难能可贵了。可是,如果将它跟那些被强行征收了的土地的价格上涨相比,那可真是有着天壤之别,后者整整145倍!如此强烈的对比,告诉人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傻瓜才去埋头生产与建设呢,那样,再辛苦也只能给你带来极其有限的财富,而只要想方设法囤上一块地,你就天天逍遥自在去吧,因为那等于你已经掌握了打开财富巨大升值空间之门的“芝麻开门”咒语。
问题是,那些具有“战略眼光”的囤地者的巨大财富,却是以开发区的名义,用低得离谱的每平方米才117元的价格从农民手中强行征收而来,然后,“开发”的具体涵义被变成了闲置,不过,开发商的闲置,可不是真正的闲置,而是让它疯狂增值,看似闲置了九年,价格却疯涨了145倍,达到每平方米 1.7153万元了!“开发商”会说,这怪谁呢?都怪我自己太具有战略眼光,怪农民太不识货,要以那么低的价格将宝贝让给我!
事情当然不是这样简单。在中国,只要是政府行为,只要带上了“开发区”的光环,各方必然都得一路绿灯,根本不管那样做是不是符合法律法规,是不是会冲击耕地红线。同时,价格上,农民是根本没有话语权的,即便是真正的开发征用土地,也最起码得给农民一个说得过去的价格补偿吧?可是在实际的征用过程中,那 2000多亩土地是只按最低价格支付土地补偿费,而《土地法》中明文规定的安置补助费以及青苗补偿费等重要内容,则被一律忽略了。本来应该是市场行为,世界上会有如此的市场行为么?征地方不仅带有“开发区”的光环,而且当时的法人代表还是丰台区副区长,一切就在不言中。农民都不是傻瓜,但在此背景下,就算有一万个不情愿,又能如何?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命根子等于是被人活活抢走而无可奈何,只能在其后走上漫漫的“讨回公道”之路。“公道”之路太艰难太漫长了,那么多年过去了,自己的差不多等于是被人抢走了的土地,在被抢之后在疯狂地增值;失去土地的农民却陷入了不是农民也不是市民、“有电不开,要点蜡烛;有自来水不用,要到数十米之外担水来做饭。”生活困顿的窘境。
当年英国的“羊吃人运动”让人不寒而栗,因为它导致了大量农民的家破人亡、无家可归。今天,中国的“圈地运动”也正如火如荼,这营造了房地产的繁荣,让一些地产大佬快速巨富——而相当多的商家圈地之后,并不马上进行开发,而如丰台区科技园那样,放在那儿睡着大觉天天疯狂增值;同时造就了大量的失地农民,让大批农民生活无着;而且,还营造了土地供应极度紧张、地王不断、地价冲天、房价居高不下的乱象。而类似乱象远远不只发生在丰台区,在整个北京,在全国各地,都大量存在。据同日《新京报》报道,全国被曝光的闲置土地的名单就有1457宗,其中闲置时间最长的达到17年。那样多的闲置土地,肯定会对不断诞生的新地王,对不断疯涨的房价“居功至伟”,而其中包含了多少失地农民的血泪与困顿,包含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交易,包含了多少职能部门的失语与失职?土地的转让怎能以那样跟法律规定完全背道而驰的离谱低价完成?按照规定,开发商拿到土地后,如果2年都还没有实际的开发动作,就应该由土地部门收回,然而,9 年过去了,17年过去了,土地还在那儿做睡大觉大增值比赛,却一样安然无恙,其中的问题,实在值得认真对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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