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九)
没有预算升级房间,我有什么方法好想?只能如实跟人家说呗。
我对A小姐说:“抱歉……”歉字还没出口,她就轻启朱唇,眼睛并不看我,“有什么事直接跟我助理说。”
其实她助理就站在她旁边。我接着说下去:“升级房间可能有点困难,我们的预算比较紧。”
助理把我拖到一边,轻声说:“A小姐有点精神衰弱,睡眠不是很好,如果休息不好,很可能会影响接下来的活动。”
TMD,这不明摆着威胁我吗?你威胁我也没有办法,咱又不是老板。我再次抱歉,但态度坚决:“我也没有办法!”
听了这话,助理脸色也不好看了,“你们这次安排怎么出这么多状况?A小姐来宁的事情有没有见报?为什么机场没有歌迷接,酒店也没有挂欢迎横幅?A 小姐真的很大度,要换别人早就撂挑子了。”
我那个气啊,当自己是皇后啊?要不是那身行头,走马路上也没几个人认得你!当然我嘴上是这么说的:“你们此行的目的是为我们公司宣传,并不是个人扬名炒作,所有的行程安排早就给你们过了目,当时也没有人提出异议。”
“那算了,就这样吧。”助理一脸愠色。
“晚饭可以要求酒店送餐到房间,也可以去自助餐厅。晚一点,我的同事会将明天新闻发布会的采访提纲送过来。”说完我就告辞了。
看看时间才下午四点多,突然觉得很累,就来到大堂酒廊要了一杯橙汁。
后背往沙发上一靠,上下眼皮就直打架,心想就眯一会就眯一会,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有人在捏我的脸,“喂,你淌口水啦!”我睁眼一看,是媒介部新来的小妹洪燕。
“采访提纲给A了吗?”这是我睁眼后的第一句话,现在想想自己真是敬业爱岗。
“已经给她了,什么破明星啊?瞎摆谱。”洪燕也是气呼呼的。
“唉,我已经被她折磨了一下午了。该换你了。”
“明天见媒体,希望她有点职业道德,不要乱耍大牌。”洪燕自言自语。
被她这么一说,我心里也隐隐有些担忧,大牌可以耍,就是别连累我们这些打工的。
“走吧”,我说,刚要掏钱结账。洪燕一把按住我,对服务生说:“把账记在1305房间。我来签字。”只见她龙飞凤舞签了A的名字。“咱也沾点公司便宜!”
(一百一零)
不知道是下午睡了一会,还是惦记着第二天的活动,晚上十点就上床了,数绵羊数到十二点,才昏昏沉沉睡过去。
刚刚睡着,猛得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我挣扎着爬起来,看看来显,居然是公司的号码。“天蓝,睡了吧?明天这么大的活动,我都忙疯了,你居然也睡得着哦。”是李主任,阴阳怪气。
“您有什么事?”我有气无力,实在懒得跟她解释我如何能够睡得着。
“我刚刚知道的,据说A跟我们集团一个股东的关系很不一般,所以房间还是给她换了吧?”
“这时候给她换?”我完全清醒了,这都几点啦?
“明天给她换,但你一定要做好解释工作,就说今天酒店房间全部预定出去了,明天才有空房。”领导一会一个点子,让我们这些下属怎么做?
“啊?我已经跟她们说了预算不够!”
“你什么脑子?不懂得变通吗?我跟你说预算不够你怎么能够跟她们说?”
“没有空房她们怎么会相信?一个电话打到总台就知道有没有了!”我也挺火大,不是你老人家跟我说预
算不够吗?现在知道人家跟股东关系好,预算又够了,这预算怎么做的?
“你不要解释,我告诉你,不管你现在是哪个部门,现在负责这件事就必须把它做好!否则你就给我回家!”那头的声音已经完全失去理智。
“领导怎么吩咐我怎么做,我相信做好了自己的本份!”我据理力争。
(一百一一)
带着沉重的负担继续睡觉是件很艰难的事情,可是这半夜三更的,不睡觉又能做什么?
一肚子的委屈不知道该向谁说,只好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凌晨五点一刻,又是一阵刺耳的电话铃,我感觉手啊脚啊都不是自己的,整个身体仿佛在天上飘,接起电话,那头是冷漠而严肃的声音:“快,拿笔!记!”
居然是总公司派来专门跟进此事的张经理,他的级别和李主任一样高,此行目的,既是协调又是监督。
这人惟恐分公司员工办事不利,恨不得我们每五分钟写一次情况汇报,“我这五分钟都干了哪些活”。
我赤着脚下了床,四处找笔未果,跑到梳妆台上胡乱拿了支眉笔。
“1.到现场后再给记者们打一次电话,嘱咐他们不要迟到;2.现场布置虽然交给酒店做了,但你们一定要把关;3.如果A不配合,你们该强硬就强硬,不要听某些人胡扯,说她跟什么人有关系……”
挂了电话,我感觉自己心跳加快,呼吸急促,看看慌乱之中拿眉笔记录的字字句句,以及秃了一大截的雅施兰黛眉笔,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世界上所有的领导都这么变态?还是变态的领导总是让我遇到?如果同时遇到两个变态的领导,应该听谁的?
窗外天空已经泛白,依稀可以听见送奶车的声音,我四肢无力的躺在床上,突然有了一个念头:如果我可以退休就好了。
我拿起手机把这个美好的愿望发给阿文,想必此时的她还在睡梦中,如果一睁眼能够看到,估计可以很快清醒。
谁知道她很快就回了,“我自工作之日起,就在盼望退休了。”原来这个女人正在写项目计划,已经熬了一个通宵了。她悲观的说:“我想点把火,把办公室给烧了。”
<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