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十六岁,十年级,从郑州来的。姓名不说了,就叫他小郑好了。
小郑是今年一月初来到小城的一个私立学校,外貌看上去文质彬彬,个头儿挺高,戴一副黑框眼镜。我看到他的时候,他的耳朵上总是有戴着耳机。
先说说我听来的。
小郑来小城留学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帮忙办来的。在学校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美国家庭之前,理所当然客居朋友家。为了初来乍到的儿子适应环境,小郑的父母也一再央求朋友:费用照付,收留三个月,以作过渡时期。朋友之间的情面,加上日后的往来打算,三个月也无妨大碍,钱也不要了,就这么定了。
出来的新鲜,让小郑兴奋的不知所措。朋友夫妇带他逛街,看什么小郑都说不贵。小郑指着一双标价一百二十美金的耐克球鞋说:"才一百二,不贵。"朋友的老公吃惊的回答:"我在这里干了两年,也不舍得买啊。"
来了不到一个月,购物消费一千多,赶紧打电话让国内父母寄钱。
客居父母朋友家,就像呆在自己家一样。进门脱鞋后就进自己的卧室,饭菜准备停当后出来吃饭;吃完饭碗一推,下桌子。有时候,还忍受不得人家的习惯,使个脸子,跷起脾气来。
朋友大怒:这是我家,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学校也赶紧找代理家庭,找来找去,一个办公室主任愿意接受。办公室主任家住山顶,九曲三弯地开车爬上去,小郑一看豪宅心里乐开了花儿。办公室主任家里也不差一个月的四百块钱的收入,出于友好善施的心态接受了小郑。
那天,在办公室主任家里,小郑的兴奋激动溢于言表,和对郑州的厌态一同表达出来。朋友随从无地可容,一再强调小郑腼腆。主任的同龄相仿女儿肯定地说:"两年时间,我们会让他说话的。"
下山回来后,小郑还臆想着如果主任的女儿不开车,他还可以开车呢。朋友忍无可忍送给小郑一句话:"做人要有立场。"
父母的朋友收留了一个月,以语言学习为重,把小郑送出了门。
下面是小郑对我说的。
出来后感觉最大就是觉得自己成熟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了,没有人代替了。他举了一个例子: 在国内,我想要得东西,只要我张口,第二天就会放在桌子上。在这里,只有自己去做了。
我问他,你会洗碗么。
小郑说:这里都用洗碗机,不用我洗。
是谁把碗放入洗碗机呢?
不是我了。
你除草么?
他们有除草机,不用我。
你带小妹妹玩儿么?
我学习紧张,没时间。
小郑一再重复生活经验很重要。
放暑假了,听说小郑没有了去处,要租房子住了。办公室主任家里以家事为由,不出租房子了。
好在有个刚刚过来的老乡,两个人商量好,搭伙挨过暑假。
老乡买菜做饭,倒垃圾洗碗样样打头炮。小郑不闻不问,照样吃完就让位子。老乡是个五尺大男人当了两个星期的保姆,结果听到小郑一句话:"我父母赚钱不容易,从今天起你吃你的,我吃我的。"老乡回了一句:"你吃我的不算,我还没有吃到你一分钱呢。"
小郑自己理发后头发撒了一水池子,两个星期了还没有打扫,头发到处都有,垃圾不到,所有的饭碗都在锅台上,烤盘已经糊的很厚了。。。。。
小郑坐在电脑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老乡受不了了,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我在想,父母把孩子送出来留学,除了塞足了钞票,还应该塞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