镍铬烤瓷牙可致肾病?民间调查PK官方发言 （图）

前段时间，镍铬烤瓷牙导致肾病的消息，从网上一直传到卫生部，引起公众广泛关注。不同的专家观点与媒体解读，一时间令无数装有镍铬烤瓷牙的人疑虑重重。尽管官方调查结论说镍铬烤瓷牙与肾病之间并无因果关系，很多人还是被吓坏了——口腔科频繁接待要求取出烤瓷牙的患者，能够进行重金属检测的医院咨询电话被打爆，装了镍铬烤瓷牙的网友们相约去医院检查肾脏。

5月8日，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新闻发言人颜江瑛总结初步评估结论：“镍铬烤瓷合金是国际通用的口腔修复材料之一，目前尚未发现安全性问题。卫生部、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至今也尚未收到使用镍铬合金烤瓷牙引起的'肾病'报告，但极个别患者使用镍铬合金烤瓷牙可能会出现一些过敏表现，一般到医疗机构检 查、处置后不会导致伤害。”

这则发言被称为能让烤瓷牙问题“尘埃落定”的政府回复。但事实上，这一发言并未平息烤瓷牙引起的风波。一则长达3万字的“民间版”烤瓷牙安全性调查报告，针锋相对地对此前中华口腔医学会口腔材料专业委员会完成的一份558字的调查报告提出质疑，并受到广大网友的热捧。镍铬烤瓷牙到底安不安全，在官方和民间，最终酿成了一场各说各话的争论和纠纷。

A 一则帖子引起轩然大波

今年3月，家住汉阳的李女士在报纸上看到镍铬烤瓷牙可能导致肾病的报道后十分不安，因为她刚刚查出患了肾炎。两年来，她先后在武汉市第五医院和省口腔医院第七门诊部两家三级医院镶了5颗烤瓷牙。最近她因为经常腰痛，去医院做尿检发现尿蛋白出现两个加号，表明有肾炎。她到网上搜索后得知，最早是网友刘先生爆出的“黑幕”。刘先生在天涯社区发帖“应当禁止镍铬烤瓷牙的使用”，文中详述了自己受慢性肾炎困扰、尿蛋白和尿潜血已近4年而查不出病因的经历， 谈到了《美国肾病杂志》上的一个病例报告，一名女患者在安装镍铬烤瓷牙后患上肾病，烤瓷牙卸除后，肾病痊愈。结尾处，他说：镍铬材质的烤瓷牙在很多国家已禁止使用，自己的病因就是2004年、2005年装过的两颗烤瓷牙。之后，还有很多有着类似经历的网友，都在检测体内镍铬含量是否超标，以证实肾病是否和镍铬烤瓷牙有关。

李女士坐不住了，第二天就前往自己镶牙的医院质问，自己的肾病是不是由于烤瓷牙引起，但医生的答复却是不能肯定，最好是查血液中镍铬金属含量是否超标，再下结论。随后，她又来到同济、协和等大医院咨询能不能检测镍铬含量，却被告知都没有重金属检测项目。几经周折，她终于打听到武汉只有武汉职业病防治院开展该项检测。在她之前，已经有30余人找到该院，进行了尿镍含量的检测，但是没有一个人查出超标。

装有烤瓷牙的患者恐慌不已，众多号称遇到类似问题的网友强烈谴责，称这是又一次“三鹿”事件。我国上千万安装过烤瓷牙的庞大人群，令这颗金属含量不到0.6克的镍铬烤瓷牙迅速引起了各方的关注。

B 民间调查PK官方发言

3月18日，国家药监部门召集口腔医学专家，就“部分消费者安装镍铬烤瓷牙后出现不良反应”的问题开会，授权中华口腔医学会调研镍铬烤瓷牙的安全性。 3月21日，新华社公布了由国家药监局授权的中华口腔医学会口腔材料专业委员会完成的一份558字的调查报告——《国内主要口腔医学院校镍铬合金烤瓷修复情况调查》。文中调查了四川大学口腔医学院、北京大学口腔医学院等8个“在国内具有重大影响”的口腔修复科的镍铬烤瓷牙病例。调查显示，在过去的 20～30年中，这8个单位共做了约90万例镍铬合金烤瓷冠。其中可能引起过敏的有5例(有过敏症状，但未做过敏原检查及进一步明确诊断，经过改用其他材料后，过敏症状消失)，未见到导致肾病的病例。

然而，九十万分之五的几率并不能打消质疑者的担忧。对于这个仅有558字的调查报告，北京5名律师提出了质疑。他们认为，调查仅由一名口腔科医生完成，有专业局限性和利益相关性；而且仅调查大型口腔医院，无法全面反映口腔市场；调查时间有限，公布调查报告仓促，调查缺乏过程记录和论证描述，仅简单给出结论，难以令人信服。随后，他们发起组织了“关注镍铬烤瓷牙问题工作组”，由律师、烤瓷牙使用者、公共卫生工作者组成。 4月2日，他们拿出了一份3万字的烤瓷牙安全性民间报告，这份题为《镍铬烤瓷牙不良反应者健康状况报告》包含了对55名自诉有不良反应的烤瓷牙使用者的调 查访谈，认为他们的症状具有明显的相似性。

该调查报告显示，这些不良反应者中，所装的烤瓷牙发生金属裸露现象的比例比较高。有21名受访者明确表示，自己安装的烤瓷牙有金属裸露的情况，仅有3例被访者称自己的烤瓷牙没有金属裸露的情况(其余的被调查者不确知自己是否有金属裸露现象)。金属裸露造成了人体和镍铬合金的直接接触。在这些自诉有 不良反应的烤瓷牙使用者中，不良反应多见于皮肤、肾脏以及呼吸道疾病。在受访者中，出现荨麻疹的个案有17例，出现其他皮肤疾病的有18例。他们发现，在 所有的不良反应里，较严重的问题出现在肾脏，在尿常规检查中出现潜血阳性与肾脏出现问题有较大关系。有14例受访者称其在进行尿常规检查时出现潜血阳性， 而有16例受访者肾脏系统受到损害，出现肉眼可视血尿症状4例，肾结石症状3例。调查中也发现，在安装烤瓷牙之后，有9例出现鼻炎症状，7例出现咽喉炎症 状，2例出现支气管炎症状。 “关注镍铬烤瓷牙工作组”还发布了《镍铬烤瓷牙使用者维权指南》，内容包含对烤瓷牙使用者的体检建议、证据的取得和保留、投诉和起诉的渠道、求助方式等。 《维权指南》还列举了该志愿者组织搜集汇总的全国14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可做人体镍铬含量测定的医疗卫生机构的名录，其中均有详细的地址、联系电话及相关检测费用。

C 是安全之争还是商业炒作

巧合的是，在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作出“烤瓷牙未发现安全问题”的结论后，拿到了尿镍含量正常的检测结果的李女士，肾病“神奇”地痊愈了。截至昨日，在武汉市职业病防治院进行检测尿镍含量的近60例患者中，仅有一人镍含量略高，而此人身体并无异常，没有肾病和过敏反应，相反一些自述有肾病的患者，尿镍含量均在正常范围内。

对此，同济医院口腔医学中心曹颖光教授认为，李女士的“肾病”可以说是典型的心理恐慌因素在作怪。他告诉记者：“镍铬烤瓷牙确实不如其他烤瓷牙。 但在专业领域内，是否会致肾病，不能说没有，也不能说有，因为目前还没有科学证据对此进行证实。”他认为，镍铬重金属和烤瓷牙有没有必然联系，没有人对此有发言权，因为要证明这项材料对人体的影响，至少要10年时间对大量人群进行长期跟踪监测和对比观察，没有实验样本和结论前，是没有科学依据对此下结论 的。在国外，之所以这种镍铬烤瓷牙使用者少，是因为他们有经济实力选择生物相容性更好、费用更高的其他合金烤瓷牙。在中国，很少人能承受得起花费上千元乃至上万元安装牙齿，因此低价的镍铬合金烤瓷牙最受欢迎。

曹颖光教授介绍说，烤瓷牙分许多种，比如镍铬合金、钴铬合金、纯钛金合金，以及最新兴起的以二氧化锆为原料的全瓷牙。针对烤瓷牙的所有质疑，也都是围绕其金属材料对身体的影响。正因如此，材质也是一颗烤瓷牙售价的决定性因素。目前，镍铬合金烤瓷牙售价最便宜，在三级医院约为400元左右，在一些正规牙科诊所约为200-300元，在小诊所只需百余元。而其他合金的烤瓷牙价格均在1300元以上。

至于镍是否会导致中毒，曹教授曾在同济医院与肾病科、过敏反应科等相关科室专家进行会诊，他们都表示，没有发现肾病和镍铬烤瓷牙有明显的关联性。 一个假牙的镍在人体的释放量很小，并不比通过日常接触的锅碗瓢盆中的镍释放的量多。只有极少部分对金属过敏的人会产生口腔牙龈红肿、皮肤红疹的局部反应。 他曾监测过10例镍铬烤瓷牙，只有一例有金属过敏反应，这和有些人戴项链过敏一样，并不严重。

武汉市中心医院口腔科主任程志刚也介绍说，自己作为一名从医20多年的牙医，还没有碰见因镍铬烤瓷牙引起肾病的患者。他坦率地说，现在全国有近千 万人的口腔中都是镍铬合金烤瓷牙，如果说镍铬的毒性那么大，不可能只表现在几个或几十个人的身上吧？闹来闹去最终镍铬合金烤瓷被取缔了，从此不让做了，要镶牙就得选更贵的了，而且更贵的哪天再出现导致什么疾病了就再做更更贵的，如此以往老百姓从此不敢再踏入口腔门诊，牙坏了就得自己忍着，而看牙医只能变成 有钱人一种奢侈的服务。

另一方面，汽油中的铅、小食品中的铅、各种食品添加剂、各种电器的电磁辐射……哪一个对人体的危害都比镍铬合金烤瓷牙大的多。更何况镍是人体必需的生命元素，对人体健康有许多有益的作用。经消化道和呼吸道吸收的镍进入血液后，主要是与血清蛋白、氨基酸和巨球蛋白结合形式存在，然后通过血液输送到各 个代谢器官中。镍具有刺激生血的机能，能促进红细胞的再生。镍是胰岛素合成所必需的元素，可帮助降血脂。缺镍还可引起糖尿病、贫血、肝硬化、尿毒症、肾衰 和肝脂质和磷脂质代谢异常等。

在采访中，口腔科专家认为，此轮镍铬合金的安全之争更像是一次商业炒作。一些人受利益驱使，希望患者抛弃这种低价产品，进而选择动辄千元一颗的贵金属烤瓷牙。因此，相关部门下结论也不能草率，更不能盲目炒作，否定和反对者都应该拿出科学的研究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