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场合按西人观念,有此一景也不算太出格。但出自中国国家领导人之手,未免不同寻常。显然这与江主席个人性格有关,此人号称琴棋书画无所不精。上海市工人文化宫前两年仍高悬江主席在此吹奏竹笛,众人惊羡围拢聆听,"众星捧月"的大幅照片。江主席如今已成启齿露沫之人,自不提"当年之勇"了。但许多人仍记得那时私底下"传颂"江主席的多才多艺,在国内数十年如一日沉闷的政治气氛中,平添出诸多乐趣。
据一位随同江主席90年代出访挪威的《文汇报》记者透露,挪方可能对江主席的艺术癖好也时有耳闻,特地安排参观格里格的故居。进门不多时,江主席径直走到绒绸带护栏围绕着的,伟大音乐家生前弹奏的钢琴前。这是一台差不多200年前的古琴,且格里格亲手触摸过,挪威人视为国宝古物,供之奉为圣物,从不敢轻易造次。记者们了解主席"豪爽"之生性,暗自默祷"千万不要进去哟",但见主席不由分说,一步跨入护栏,进入"圣地"。记者转又默祷"千万不要坐下哟",祷词未毕,主席一屁股坐上伟大音乐家生前坐过的琴凳。记者见主人面露尴尬之色,知道主席"不智之举"已让主人不快,希望主席满足就近一饱眼福即可,事态不要进一步发展。但却信心不足,只得再次默祷"千万别触碰这架挪威人视作国宝的圣琴哦",主席再次让大家心头一凉,他正在兴头上,对身边发生的事浑然不知。千载难逢的机会,怎能轻易放过,不假思索双手琴上一放。"一时技痒"奏起出访前在哪位中央音乐学院高人点拨下,已温习百遍格里格的《抒情小曲》,弹上几段乐句。看在来自13亿人口大国的国君面上,主人也只得尴尬鼓掌以飨其欢。江主席容光焕发,他越发得意之时,便是随行记者无地自容之刻。旅欧归来,记者们私下 "传颂"主席之"壮举",徒为笑谈。
这么个有趣的人物已成过去,我们重又回到严酷的政治氛围中,瞻仰如今既平庸又沉闷的政治领袖。
至今胡主席当道6年有余,大家见惯他隔三岔五出现荧屏。呆板木纳,胡言乱语说上些"保先"、"八荣八耻"、"又好又快"、"科学发展观"、"和谐"之辞。难怪在众人眼中,"和谐"已成"河蟹"。据传这位在家中闲时以反复翻阅《人民日报》为唯一乐趣,不时在文章段落间点划圈重,认真执着憨态可掬的人物,据称清华就读时,周末舞会上以妙曼舞姿征服刘永清芳心的"白马王子",大概因前任之前车之鉴,并未在外交场合施展其"艺术天赋"。而其拘谨呆板、手足无措之状,时常为外媒所诟病。但他出访或接待来访的外国元首,见面握手却最为出彩,特写镜头常被CCTV浓油重彩渲染。此时胡主席身板挺直,坚定地伸出右手,握住对方来手时旋即左转或右转(视他所处位置),以最大身体面积正面迎接记者们的镁光灯投射。即便在镜头左边,握手时他同样要以尽可能大的正面迎接镜头,不惜将宾客拉至很不舒服的"亲密"位置,随后头向右成15度微侧,面容庄严、pose摆定,镁光灯、摄像快门嚓嚓声四起。此一想必胡主席在自家照衣镜前演习无数遍,由夫人刘永清观赏评点,千锤百炼的姿态,博得国人喝彩无数"人样子蛮好",显大国国君之威。常有握手对方形象反衬:如布什嬉皮笑脸相;萨尔科奇身体摇晃,一副玩世不恭二流子相。国人看到的都是CCTV剪辑过、节拍严密吻合的镜头,如从外媒看同一场面,就会明白胡被人诟病的原因之一了:他国元首伸手时常边说寒暄之词,胡只要一握住伸来之手,便急不煞侧身摆起标准pose,全不顾对方还在对他寒暄,有时转头尴尬"啊啊"支吾两声。不知此时没翻译在旁(为重要人物特写镜头之便),胡主席能听懂来宾讲话几分?尽管他是清华"高才生",来宾也不尽如澳州总理陆克文深谙汉语之辈。
两朝国君身体语言不同,不止反映两人性格差异。江尽管知道西方来宾与其意识形态截然不同,但仍想方设法施展其"艺术天赋"求得对方认同、博取好感,以利在世界舞台跻身西方群雄之列。就他认知,这不仅需国力作后盾,还需加上些"个人魅力"。而胡主席这位自降生就在"红色溶浆"中泡大的一代,对意识形态鸿沟不可逾越有充分认识,俗称"死硬派"。坚信在政治上走朝鲜、古巴之路,经济上奉行实力政策,是他执政不二之道。这位对俄国文学名著的理解为《卓娅与舒拉的故事》的人物与他前任相较,自然谈不上给烦闷生活中的国人添加乐趣。他任前国内各地尚有地方上的各种文化节如今还剩几许?在他治下,只需搞几个倾国力酿成的大型"马戏节"--奥运、世博会等即可。再不几年,是如他所愿,快变成朝鲜、古巴了。但某一领域却枝繁叶茂,不同于朝鲜古巴:黄祸泛滥、毒食品遍地。如今他执政根基仅剩下GDP增长了。驱民逐利,"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已成大部分人生活的唯一意义。但这唯一追求在如今中国社会要得到仍实属不易,即便实现了,这个体制也可轻而易举将之剥夺抢掠、据为己有。
政治学者米隆·魏诺和约瑟夫·拉帕洛巴拉温和的评述可帮助我们认清这一问题的实质:"一些学者认为,尽管具有号召力的一党制便于国家统一,但它不允许有效参政,因此从中易于产生寡头政治,这种整体最为关心的是政治存亡、民族扩张或个人利益,而不是经济发展、社会福利或民主政治的价值。"
不管是个人领导为主要特征的年代,如毛、邓时代,江时代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还是集体领导为主要特征的年代,如胡时代,一代又一代,完成的只是简单的权力循环交替,百姓福祉从来也将不会在他们的考虑之列。中共一党统治下,不可能造就一个引发根本社会变革的励精图治的领导集团,人民不可对此存有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