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不可预报",不过是个有限事实,用来反驳一些用易经八卦或"东方科学"的伪预测是有价值的。但是一旦把这种所谓的科学立场绝对化,也一样可以成为似是而非的非理性,或者以科学的名义变相杀人,或者用天灾的不可避免来掩盖人祸的罪过。
例如,中国科学院抗震专家某院士,就拿1933年美国的长滩(Long Beach)发生地震的例子,来说明"校舍抗震能力差,这是世界性的普遍问题"。但事实上,这次汶川地震不仅该地区政府大楼不倒坍的很多,而且也有"希望小学"没倒塌而使全校学生得救,而且这不是一个孤证,是由同一方监造的五所学校都没有倒坍。如果该院士代表科学,那可以说这样的科学还是不要的好,这样的科学多存在一天,人祸就多一天,而且有科学名义的辩护,害了人都让人无话可说,只能自认倒霉。
又如,一位叫weilai10000先生,在其《"为什么有那么多学校在地震中倒塌?"此问差矣!》中,也用所谓的"双盲对照"这样的科学要求,来否定汶川地区学校倒塌的普遍性。如果weilai10000先生代表科学,那么这种科学也不过是地震的帮凶。即便"在这样的地震下所有的房屋都必定倒塌"是一条科学定律--何况还不存在这样的科学定律--,但要求学校或医院之类公共建筑晚倒坍一会,就一定是不可能的不合理的,或者说就一定是没有科学依据的吗?这不禁使笔者联想起一些类似的例子。如有的教育专家,在谈论教育高收费导致学生或大人自杀现象时,一副冷酷的科学腔调:这些只是个案,没有统计价值。真不知道要自杀多少,他才觉得有意义,有价值?
"地震不可预报",是一个事实,但也表明了科学自身的局限性,表明了科学不是万能的,更不意味着人只能坐以待毙。居高临下,不加分析地把"地震不可预报"冷冰冰扔出来对付一切,等于是说一切都没有问题,死再多的人都属正常合理。这本身就不是科学态度,等于是真理多跨出了半步,一样成为谬误。地震危及人的生命,而人的生命远大于科学,人命关天的理念虽不是科学,但是悬在科学头上的道德律令,所以是科学为人的生命服务,而不是相反。突破这一律令的科学是可怖的,就如某些主义一旦包装上科学或上升为所谓的科学,几百万、上千万杀人都是理直气壮的。因此,从珍惜人的生命的积极角度看,恰恰是因为"地震不可预报",所以要求我们应该更谨慎更谦虚更警觉才对,这才是一种既尊重生命又尊重科学的态度。
那我们是怎么行为的呢?据息,美国《国家地理杂志》提到英国TECTONICS杂志2007年关于此次地震灾区的研究文章,尽管这不是地震预报,但毕竟提前一年揭示了该地区的地震风险,那是否引起了相关部门的重视和警觉?又作了哪些防震的必要的准备工作?又如,这次地震,震前也有不少宏观异象出现,如某地区的湖突然消失,蟾蜍大量迁移等,虽然这些自然异象不能必然与地震相连,但谁又能保证这次异象就一定与地震无关,就不需要引起相应的警觉?既然"地震不可预报",那么我们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说,这次自然异象一定与地震无关,怎么就轻易下结论作为谣言处理呢?前者算不上科学,但后者离科学则更远。有关可能性很大的地震预报,当然也会带来一些损失或灾难,但毕竟"两害相权取其轻"的常识还是合理的,更需要得到尊重。既然前有"北川附近某些断层是活跃的断层,有导致严重地震灾害的潜在危险"的结论(见Amsel:"美国《国家地理杂志》所提到的关于四川震区地质的文章并非地震预报"),后有宏观自然异象出现,还有人震前提出询问,那么合理的态度,应该是宁信其有,而不是先否定,因为毕竟人命大于一切,前者也更有利于保护人的生命,而且其离科学的态度更近。但事实又是怎样的呢?这一切谨慎和警觉,都在所谓"盛世"、"复兴"合欢中忘的干干净净,而人祸又在震后被"地震不可预报"的所谓科学结论,消解得似有似无。
但再好的科学辩护,在那些成窝被压死的孩子面前,都无法掩盖其极端的苍白和虚弱。这次地震,只能说震出了我们既不尊重人的生命,也不尊重科学的双重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