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三日晚九时,我看到位于西长安街与北三环路交叉的公主坟环型交叉口处起火。隔了十几分钟,又起了一堆火。
六月三日晚十点整,从公主坟环型交叉口处响起爆炸声。声音间断,比机枪声响亮。紧接着我看到从公主坟环型交叉口至军事博物馆前腾起了一串烟雾(后来知道是军人在放催泪弹)。此时从西长安街方向传来众人的呐喊声(从声音中听得出西长安街上挤满了人)。约十点过五分,从木樨地和总工会方向传来了众人唱国际歌的声音。十点十分以后,枪声越来越密,后来枪声像下雨一样。 (64档案/2004)
我于十一点到达离木樨地约一百米处科学院大楼下。此时长安街上的路灯被全部关掉,其它街道上像平常一样开着路灯。我看不清长安街。子弹在头上呼啸而过,并听到炸子儿在离我头上不远处"啪""啪"地响。但是看不到火光(炸子爆炸时无火光?请有经验的朋友指教)。一辆救人的车公共汽车停在前面,装了两人开走了。
六月四日零点,我从胡同中绕到复兴门立交桥与南礼士路之间的长安街上。这时军队已经过去,其尾部在复兴门立交桥。远远看到一辆装甲车停在桥头。突然,这辆装甲车向我们这边移动并开枪扫射,我头上的树叶被扫得哗哗响。我和其它的人往胡同里疯跑。跑了一会儿,身后的枪声停了,我们又回到长安街上。大约十二点十分,我看到一骑摩托车的人带着一个手捂肚子,肚子上流着血的人从我面前慢慢开过。大概是肚子中弹了。几分钟后,一平板三轮上躺着一个胳膊上的肉被打翻开一大块的人过去。又过了一会,另一辆平板三轮拉着两躺着不动的人过去。 (64memo中华富强 / 2004)
六月四日凌晨一点,我骑车又回到木樨地。在木樨地交叉口中处,我看到八大滩血浆。每滩血浆直径在一米左右。这血浆是血和肉的混合物,稠糊糊的像肉酱,不凝固。我看像炸子儿炸出来的。另外,从路口向西有一条约三十米长的血道。血道在路口处约有三米宽,向西逐渐变窄。血道上的血已经凝固变黑。路口中有一辆军车被烧毁。
我从位于西长安街上的燕京饭店路过时,看不到饭店有人住。在西长安街这一带,我未看见外国人及记者。
西方电台报到说开枪是在六月四日,故称其"六.四大屠杀"。实际上大屠杀是在六月三日晚十点开始的。
我注意到用于隔离自行车与汽车的水泥路障满是枪眼。我六月七日从公主坟一直走到六部口。有些水泥路障已经被换成新的,未被动换的水泥路障上我数了一下,平均每个上面有20个弹坑。我记得当时概算了一下军队在西路放的枪数。如果我现在回到北京,还可以算出当时军人放的枪数。
六月三日政府军杀完人,六月四日清晨他们将坦克及装甲车开到从公主坟到木樨地一带的西长安街上,然后军人都下车并对围观群众说:"我们是三十八军的,不打老百姓。"然后就自己烧军车和坦克。有些围观的群众信以为真,也一起帮着烧。后来这一烧军车的场面被官方录影作为爆乱的始发因编入《平暴真相》中,并谎说烧军车在先,所以军人才进城开枪。实际上杀人是在六月三日晚上十点开始,而军人烧军车是在六月四日早上八点至十点。在当今世界,只有真正的共产党才能够做到这种睁着眼撒谎而脸不红心不跳,理直气壮。另外,在杀人以后,首都钢铁公司派出很多汽车放在路上自己烧毁作为暴乱现场。尽管汽车全被烧焦,车门上的 "首都钢铁公司"字样仍清晰可见。 (六四档案 - 89)
政府在六月三日杀完人以后的数日内,将天安门广场上的残物烧毁,并且用大布盖上,日夜不停地用直升飞机向西北方向运送东西。其实当时地面已全被军人控制,不时看到部队的带篷卡车使过。
我认为唯一解释官方用直升飞机运送东西的理由是:政府当时在往山区运送六.四死难者的骨灰。
我于一九八九年七月二日离开北京到达加拿大,现住加拿大蒙特利尔市.
□ 目击人:王晓明寄自加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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