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游戏,小时候玩过,还掌握过一些绝招以得到更多的图案。在武汉,我们把这个游戏称作“翻叉叉”,相当流行。绳子以“胶丝”为主,胶丝最风行的时候是人人都用胶丝编织成“套子”套在玻璃罐头瓶子上,用罐头瓶子用作喝水的杯子。
“翻叉叉”,先是女同学玩,后来男同学也玩,整个学校的学生都在玩。这一玩就引起了老师和学校的注意,很快,学校就以学习次序的名义禁止学生把“胶丝”带到学校了。
跟女儿玩了一阵后,我就叮咛女儿不要玩物丧志了,要把更多的时间花在学习上,游戏只是无聊的时候才有用。结果女儿说这正是上课学习的内容,是老师在课堂上教的,目的是让学生了解几何概念和几何图形的变化,也算是作业,明天老师还要看谁能变化多呢。
我“喔”了一声,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在美国,我对这种“不正经”的教育方式已经司空见惯了,对于老美如此认真地玩我们国内儿时的游戏,也不是第一次耳闻目睹。
小时候玩扑克牌,有一种叫24的游戏,双方各出两张牌,然后用这四张牌上的数字用加减乘除简单数学得出24,谁算得快,谁就赢。到美国后,发现老美已经把我们的“小儿科”发展成一项正规的运动,制订了严格的比赛和记分规则,24专用扑克在文化教育商店里均有出售。24是我们当地中小学的一项大型活动,每个学校都有24俱乐部,俱乐部里选出的好手可以代表学校参加郡里的比赛。这类比赛由银行资助,是我们郡奖金额最大的赛事。每年比赛时,高手云集,热闹非凡。我女儿有幸代表学校参加过几回比赛,连续几届都得到了名次。我们儿时的游戏经过老美这么认真地专业处理后,那游戏的水平比我们当时玩的时候就不可同日而语了。进入决赛的几个高手,裁判一亮牌都可以几乎不加思考地立即按铃叫答,把家长们看得惊心动魄,当然也自叹不如。美国的24后来又引入了分数、平方、平方根等高级运算,成了名副其实的一项运动。
如果说24本身是一项智力游戏、有能成为运动竞赛的基础,那么我们儿时的“下九流”游戏弹珠能成为一项美国全国的赛事,恐怕出乎很多人的想象。这个游戏,在武汉我们叫“打珠子”,用玻璃或石质的小球在地面上打,球从手指里弹出,有很多种玩法,或像高尔夫球一样打洞,或点击对方的“珠子”,等等。记得儿时,家长是不会让“听话”的孩子玩“打珠子”的,所以“打珠子”几乎是调皮捣蛋学生的一项标志性的游戏。来美国后,在一份全国性的大报上读到美国全国弹珠比赛的报道时,很为老美不歧视游戏、认真玩儿戏以及游戏成运动的演变而感慨。另一项调皮捣蛋孩子的标志性游戏,我们武汉人叫“打撇撇”,把纸折成豆付等形状,也在地上玩,用自己的“撇撇”把对方的“撇撇”拍翻算赢。儿时,因为玩“撇撇”,还受到过父母的责骂。如果老美知道了这个游戏,认真地处理包装一下,成为一项赛事也不是不可能的。
美国的调皮捣蛋学生也是有标志性的游戏的,譬如滑板,在我看到的美国学校里,“好学生”都不玩这个。但他们玩得很认真,全国都有各类级别的比赛,电视也转播。冰上的“滑板”也已经是奥运会的比赛项目,在上次的冬季奥运会上,美国在这个项目上得到了大部分金牌。
中国的游戏里许多需要技巧,把百般武艺都放在杂技里,实在有些可惜,如果把杂技里的一些技巧拿出来,作为一门单独的体育运动认真地来发展,进入奥运会不是没有可能。但在中文里,游戏和运动是有区别的,而且是一个质的区别,游戏变成一项运动就是质的变化。而在西方语言里,游戏和运动是同一个词,如果把奥林匹克运动的英语直译成中文,就是“奥林匹克游戏”,在他们看来游戏和运动,本来就是一回事。
所以,游戏本身没有贵贱之分,区分它们的是人们对它的态度,把一个游戏玩认真了,它就是一项运动,把运动当成游戏,就成了一项乐趣。
据说,国内也开始把麻将列为比赛项目了,但把它看成是一项体育运动,国人还面临把它从量变演化成质变的心理障碍。不日前,读《华盛顿邮报》,讲一个老师教六年级的学生麻将,作为正式的教学内容,她已经教了好几年的麻将了,她是为了让学生学习麻将的复杂规则并理解这些规则的缘由。老美如此认真地研究我们的游戏,我担心这老祖宗的游戏又要墙外开花并成为别人的金牌项目了。
五子棋的遭遇就大致如此。五子棋是中国人发明的,但一直是游戏的“小儿科”,没有认真对待,没有发展成围棋那样的运动,五子棋是在国外获得完善并首先成为正规比赛项目的,等到国外发展起来了,才发现自己的水平早就落伍了。
刚来美国时,很不一为然这里每项运动都有自己的“行头”,玩棒球的,都穿紧身的长衣服长裤子;玩足球的,都是短裤短褂加带钉跑鞋;打网球要穿超短裙;打蓝球的要穿过漆宽短裤;……,孩子们还没有开始学、运动水平还不咋地,但行头都得花大价钱准备好,连刚会走路的娃娃也要穿戴停当了才到后院去踢球。我笑称这是还没有为运动作贡献就伸手要待遇,而他们则认为这是他们为认真投入而作的承诺。
看来玩游戏真地需要认真、需要一个职业的态度。把游戏玩成名堂的例子还有很多,例如,纸飞机、添字块、七巧版、魔方、sudoku,……等等,这些游戏都有正规的比赛。真是行行出状元,但要当状元,谈何容易。玩也是对个人性格的一种修炼,看人能到多高多远。玩到极端本身就是对人自身智力,竞争力,和对事物执着的能力的考验。这种拼命的玩劲有可能是帮其在今后事业上修成正果。
让孩子们去玩游戏吧,要玩就认真地玩,在州里、全国拿个名次,正好用来作进入名牌大学的敲门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