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锦涛访问美国之前,中美纺织品协议谈判破裂。当时我就对一些朋友讲:“胡的访问可能会是不欢而散,更可能是推迟”。很不幸,就在我对美国某电台采访记者讲过这句话之后的一天后,中美两国就宣布了胡锦涛访美被无限期推迟。而在胡锦涛参加联合国大学到达美国之前的一天,我在钮约新唐人电视台做一个访谈节目。其间,一位电视台记者问我:“人民币是不是会升值?”我当时讲:“一定会,很有可能是在十一月份”。这位记者听了后说:“你确定?”我回答说:“确定。”
胡锦涛访问美国之后,很多人对他作出了各种各样的评论。对胡的评价基本上是贬多于褒。客观上讲,胡锦涛这次访美在外交上是失败的,他不仅没有带来任何可以值得一书的外交成就,也没有为自己在中国大陆稳固自己的政治地位带来任何好处,相反是带来了更多的政治压力。他执政后几年来的表现基本上是全面丧失了中共内部改革派的拥护,同时也没有得到传统的左派支持。相对而言,胡锦涛秉持的中间路线基本上是失败的。
无论是国内还是海外的很多人对胡锦涛感到失望,也对他的执政并不抱有期望。但事实会如何呢?在我的观点中,胡锦涛访问美国,在外交上是失败了。但在中国政治上未必不是一个好的转机。
或许有人会问为什么?
当我们返回头来看看“胡布会”的整个过程,我们很明显可以了解到,今天的美国和国际社会已经不是十年前的美国和国际环境。在克林顿时代,美国政府使用的是绥靖政策,尽管它也在保持着一贯的反共立场,但明显地是以经济利益为主要外交政策。克林顿政府的眼光是极为短浅,政策也是短期的,它纵容了中共的发展和肆无忌惮的对中国人民人权的侵犯。在今天,布什政府已经从根本上摒弃了克林顿政府的绥靖政策,采取了一种更符合世界潮流,更利于世界长期稳定发展的策略,这就是抑制共产主义,用各种和平的方式,各种政治与经济压力迫使中共走向民主,解除一党专制。
首先,在胡锦涛访问美国之前,两国政府在协商的过程中,美国国务卿赖斯女士很明确地提出了:“美国支持中国,也坚持一个中国的政策。美国欢迎一个信心十足、和平繁荣的中国的崛起。我们希望中国是一个有能力和意愿承受更多国际义务的合作伙伴。”但是她指出,“经济和政治开放不可能长期分离,如果中国希望接受经济全球化的挑战并从中获取利益,那么它最终就必须拥抱某种形式的真正开放而具有代表性的政府。”同时她还说:“鉴于中国的人权问题和该地区的军事平衡问题,结束对华武器禁运不是一个正确的信号。取消对华武器禁运可能导致美国有特别安全利益的地方的军事平衡出现改变”。
不久之后,美国国防部长道纳德.H.拉姆斯菲尔德(Donald H. Rumsfeld)公开演讲时说:“中国的军事花费威胁了亚洲微妙的安全平衡,中国要以政治自由和开放市场替代军事发展这个重点,因为没有国家威胁中国,所以人们疑虑:为什么中国增加军事投资?这需要中国使它的经济自由化同国内政治自由相匹配,这样做反过来会给中国带来明显的益处,中国需要更多地向世界显示它是一位朋友和一个受欢迎的合作者。中国应该作出有关它的目标和未来的根本决策。”他还说。“最终而言,如果中国想充分获得它的人民所渴望的利益,它就需要采纳某种开放的有代表性的政府形式。”
在中美两国谈判领袖会谈的内容上,中共最希望得到的是美国对台海政策的再次强调及美国对贸易问题的再次让步,同时也希望通过和平崛起的解释来促使美国支持欧洲武器禁运的解除。而美国方面则是认为,台海政策已经强调多次,目前没有必要再次强调,更重要的问题是北韩问题,中共应施加更多的影响力,另一个是可能会危害世界和平安定的“禽流感“问题,同时也希望中共能改善人权状况,尽快进行民主选举,以从根本上解决未来经济与贸易上的公平问题。很显然,中美之间在谈话问题上并没有交集,中共更多的考虑的是国内问题及为了胡锦涛自己稳固执政地位而进行的宣示性的文告,而美国则要解决根本上的实际问题。一个是要务虚,一个要务实,这怎么能谈到一快去?
按照克林顿时代的惯例,中共以为在他的强烈要求下,美国政府会答应所谓的“国事访问”,但没有想到的是,美国小布什政府在新闻发布会上三次强调“非国事访问”,并在招待仪式上不做根本的性的让步。尽管后来这个访问因为美国“灾害”问题而被推迟,但实际上,在后来的“胡布会谈”中,两国领导人所讲的话根本也没有任何交集,全部是各说各话,从头到尾都是南辕北辙的各自表述本国政府的观点。
在胡布会之后,美国副国务卿,中国问题专家罗伯特•泽奥利克(Robert B. Zoellick)于9月21日在美中关系全国委员会(National Committe on U.S.-China Relations)就美中关系问题发表演讲。他说:“在长达50年的时间里,我们的政策是隔离苏联,其内部矛盾导致了内耗。近30年来,我们的政策是促使中华人民共和国走出来”。在谈到胡锦涛的“和平崛起”问题是,他认为:“中国的行动,连同缺乏透明度的问题可造成风险。难以预料中国将如何运用其力量,将导致美国及其他国家做好两手准备处理对华关系。很多国家都希望中国走"和平崛起"之路,但谁也不会以自己的未来作赌注”。佐立克接着强调:“封闭的政治不能成为中国社会的一个永久的特征,它甚至无法支撑下去。中国需要一个政治转变,使其政府对人民负起责任和义务”。在谈到中国的政治体制时,佐立克说: “中国共产党的统治已无法妥善处理来自国内的各种挑战”。他敦促中国改革政治体制,因为那些相信通过经济增长和提高民族主义来加强统治的中共领导人,正在经历一个“有风险和犯错误”的过程。在国际体系中,中国必须变成一个“负责任的利益相关者,这样才可能获得成功,因为现在还无法确定中国将会如何使用其影响
力,这一点也决定着美国和其它国家如何与中国发展关系。佐立克最后在演讲中指出:“美国与中国拥有许多共同的利益,但一种只建立在与利益相关的双边关系却根基肤浅,而建立在分享利益和分享价值观的双边关系则是深厚而持久的。美国能够同今天正在崛起的中国进行合作,甚至我们愿为明天的民主中国而努力”。
在上述的美国政府表态中,我们可以明确地看出美国政府对华政策有了自尼克松总统以来的最大改变,这就是要用各种方式促进中国民主化,让中共结束一党专政和独裁统治,进入国际主流社会。没有这个政治基础,美国就不会在经济贸易和人权方面放弃立场,更不会做出任何让步。正是在这个政策宣示的基础之上,我们再看中美纺织品协议谈判,我们就很容易知道,这个谈判对中国是十分艰难的,中共再采取小聪明的手段是非常难以取得实效的。我们也就很容易预测未来的中美纺织品谈判及其他的经济谈判的结果,这就是中共在海外民主国家的压力之下必须要牺牲百姓的经济利益而换取政治上苟延残喘,否则想取得经济上的平等条件,就必须要从根本上解决政治制度问题。而短期的出卖中国百姓经济利益的行为,短期内或许可以维持中共的生存和执政,但从长期上看,中共必然会在国内触犯更多的百姓利益,这就会引发跟更多的百姓维权运动和暴力事件的发生。而这个积蓄太多问题的内部火山就会很快爆发。经济问题必然会引发激烈的政治冲突。
在国际社会上,胡锦涛面临着以美国为首的国际社会压力,同时也面临着人数众多的民运人士,法轮功,台湾,新建,西藏等异议及维权人士的压力。这些不断增加的异议人士随着对国际社会的认同,其行动力越来越强大。以至影响到了中国对外交往的正常进行,法轮功维权人士的国际司法控告,已经成功地将相当一部分中共官员阻截在外交事务之外,最明显的是中国商务部长薄熙来,作为中美之间中重要的商务谈判代表,却因为面临着美国司法审判而无法到访美国。这不能不说是中共几十年外交史上的严重挫败。
在政治问题上,人权问题很显然是中共的致命伤,而布什总统在胡温会上交到中国官员手中的人权名单就让胡锦涛头痛不已。面对这个实际问题,中共不可能含糊其词,拒绝美国政府的要求,胡就会面临着下次中美元首互访时无法面对的难题,更无可能发展中美友好关系,而仿效或超越江择民与克林顿,小布什的个人之间的友谊就更无从谈起。
经济上,美国政府强烈要求中共开放金融,实现自由市场经济的承诺,要求中国实行人民币自由汇率,而不是目前的不公开的欺骗性的所谓“有管理的,有限制的一览子人民币浮动汇率”。人民币汇率改革,看似简单,其实他隐藏了更多的政治问题,一旦银行从中共手中摆脱,中共就很快成为没有经济资源的政党,就会失去财政资源,就会很快失去统治的基础。而这一点,无论是胡锦涛还是中共的其他官员,他们看的是非常的清楚,是放弃独裁统治和既得利益,还是为了国家和民族大业实行真正的民主,这将是他们未来三个月的艰难抉择。
纽约胡布会之后,本人曾在网络上写一预测,预测说中共将在十一月份进行人民币汇率再升值,很多人问我为什么?,其实理由很简单,人民币具备升值的条件吗?当然不具备,中国面临着巨大的金融亏空,一旦人民币升值就会造成经济增长的下降,大量呆坏帐就会促使中国经济崩溃,而正是这个原因才造成中共对人民币升值一直是千方百计的阻挡。但问题是,中共人民币不升值,海外,特别是美国政府及国会又要采取强硬的措施,提高关税。而关税的提高就意味着中国产品大量被阻隔在国际市场之外。因为中国经济增长的百分之八十来源于对外贸易,一旦对外贸易失血,中国经济同样会崩溃,而且会更快。而另一个因素是,中美双方都谈到了中美两国元首将在十二月份互访,但这个人民币汇率问题不解决,美国国会就会对小布什施加更大的压力。而中共胡锦涛就要面对更多的问题,这样一来,同样也会损害胡锦涛的地位和影响力,甚至会影响他在中国的执政可能行。人民币升值是必然,但如何升值也是令胡锦涛头痛的问题。采取渐进形式的升值方式就会令国际金融炒家大举进入中国,大量获利于人民币升值行动,中国就会因为大量的外汇储备而损失大量的资产。上次人民币升值就已经令中国损失了一百八十亿美元的外汇储备,这个数据几乎是中国去年一年的对外贸易利润。而突然性的人民币升值固然可以减少损失,但这又会造成中共是被海外特别是美国施压产生的不良影响,同样会使国内百姓认为胡锦绣涛手段软弱,对他的执政能力产生怀疑,更重要的是中国政府的信用遭到了更大的置疑。
十二月的中美元首互访,对胡锦涛而言无疑是个紧箍咒,而中共10月初举行16届5中全会就显得非常的重要了。温家宝原定的访问欧洲数国被因为国内事务无限期延期就很说明了这个问题。所谓的“重要国内事务”其实不过是如何面对胡布会之后的问题,这不仅仅是中国政局人事上的安排,更重要的是未来中国政治走向的问题,如何面对民主国家和国际社会全面压力的问题。
是从政治层面上进行根本上的改革,还是试图用经济手段维持中共的独裁政治。这将是中共 16届5中全会的重要选择,也是决定胡锦涛未来执政及中共生死存亡的重要议题。而以笔者的观察看,中共和胡已经深知形势的危险,也知道改革是必然的趋势,但他们是否有决心或者说是否还心存侥幸,这是非常重要的考虑。以胡锦涛的以往经历看,笔者更倾向的观点是,胡锦涛不会做太大的政治改变,或许会在政治原则上先预留空间。在对内经济问题上先小步改革,观察海外国际社会的反映,如果以美国为首的国际社会放松压力,胡锦涛则会加速自己势力培养,放弃政治上的改革。如果国际社会压力巨大,在预留的政治原则空间里突发地进行政治大“变天”也未必不是其自保及青史留名的一项选择。
无论如何,今年的纽约胡布会都将给中共一个前所未有的艰难选择,事实上,胡布会也留给了胡锦涛说服中共内部反对派,获得改革派支持的一个想象空间。中国未来是否会变天,我们还将拭目以待。
--原载《动向》杂志2005年10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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