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腐败
国际透明组织在《全球腐败报告2004》中说,印尼前总统苏哈托在职的1967年至1998年期间,共挪用公款150亿至350亿美元,而印尼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只有695美元。苏哈托的亲属担任印尼的许多重要官职,其长女任内阁社会事务部长,另外4个子女、1个儿媳是国会议员。他的家族更是掌控印尼各行各业,包括银行、电台、电视网、电话网络、道路、航空、发电厂、汽车公司、造船厂、建筑、化工、制药、制纸、纺织、商店及饭店等等,其家族拥有的资产据估计有200-1000亿美元。
据印尼检察机关和有关部门调查,苏哈托在国内72家银行拥有存款210亿盾(约合300万美元),他本人及其家族在全国14个省拥有20多万公顷用于房地产开发的土地。1998年12月9日,最高检察院以滥用基金会资金、滥用职权发展“国产汽车”项目和其它损害国家财产的大量指控传讯了苏哈托本人。苏哈托及其家族成员因腐败问题至今还在接受司法调查。
军人主政
印尼是一个在1万3千多个岛屿上分布着366个种族的“分散式”国家,经济水平较低,社会动荡始终是困扰政府的一个大问题。军队在印尼政府中一直发挥着独特的作用。
1963年10月17日,印尼陆军造反,强迫苏加诺总统解散国会,苏哈托这位“微笑的将军”趁乱夺取了最高权力,从此开始了印尼军人主政长达30多年的历史。
军队是苏哈托维护统治的最主要工具。在苏哈托时期,军队是唯一负有安全和政治双重职能的机构。为使军队名正言顺地参与政治,苏哈托提出了“双重职能”理论。1982年印尼法律规定:军队不仅是一支军事力量,而且也是一支社会力量。
在“双重职能”理论的指导下,军队全方位参与政治生活。在中央机构,内阁27名部长中有12名是军人,他们占据了国防安全部、内政部和经济部门的重要职位;在地方政府,军人势力也大举介人。1971年大选后,军人占据了26名省长中的22名。1969年,271名市长和县长中有147名军人。到 1971年,这个比例更升至2/3。
另外,军人在国家最高权力机关中也有代表。500名人民代表会议成员中有100名由总统从军队中指定。
在经济领域,军方也把持了不少关系国计民生的重要领域。军方实际上成了“老虎屁股摸不得”的特殊机构。
西方国家曾有记者报道说:“群岛之上没有一个村子不是由中士或上士领导,全国没有一个国有企业不是由上校或将军担任经理的。”
在苏哈托执政时期,不仅政府积极介入市场,连军队也大办公司。由于军队在印尼政坛中参政涉政的情况过于突出,严密管制媒体,压制反对派声音,人民的意见没有正常的表达渠道,严重影响了印尼的民主进程,问题日积月累,直至积重难返。
集权统治
苏哈托集权统治的垮台可以用3个“3”来形容:30年的鸦雀无声(从1966年3月到1998年5月,苏哈托统治印尼共32年);3个月的街头骚动(1998年3月10日苏哈托未经投票第7次当选印尼总统,引发民众抗议,5月21日苏哈托下台);3天之内土崩瓦解(1998年5月19日至21 日,苏哈托从公开表示不辞职到公开辞职)。印尼专业集团的官僚化集权统治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执政党官僚化;二是政党统治集权化。
执政党官僚化。苏哈托军人政权的最大弊端是,执政党和国家政治权力融为一体。因此,印尼专业集团长期处于一党统治的地位,政党行政化的现象十分严重。从村长到总统的所有政府公务员几乎都是印尼专业集团的成员,行政部门实质上是一个体现军政官僚集团利益的“利益集团”。在这里,政党不再是鼓励政治参与的工具,政治领导人和党员把他们的忠诚由政党转向政府机关,他们本人在政治上从群众领袖变为了政府要员。
更为严重的是,在这种情况下,许多人对党的认同不过是暂时的现象,其内心向往的乃是政府高官。政党宣传、组织民众的工作被行政工作所代替,行政原则代替了政治原则,政党远离了民众,影响力也随之下降。
政党统治集权化。苏哈托政权依靠单一政党实行集权统治,对地方的政治、经济等事务进行严格控制。第一,镇压和取缔共产党。苏哈托借口共产党参与 “9·30”事件对其进行残酷镇压,印共有50万党员被杀,30万人被捕,大多数领导人被处决,组织遭到彻底破坏。第二,简化政党。1973年,苏哈托强行进行政党合并。他要求各政党在精神和物质两者间选择其一作为自己的纲领。选择“先物质、后精神”的印尼民族党、基督教党、天主教党、平民党和印尼独立维护者协会5个政党被合并为“印尼民主党”;而选择“先精神、后物质”的伊斯兰教师联合会、印尼穆斯林党、伊斯兰教联盟党和白尔蒂伊斯兰教党被合并为“建设团结党”。第三,推行“潘查希拉”。“潘查希拉”就是印度尼西亚的建国五项原则,是印尼共和国立国的基础。1945年宪法中将“潘查希拉”的内容规定为5 个方面:其一是至高无上的神道;其二是公正和文明的人道;其三是印尼的统一;其四是协商和代表制指导下的民主;其五是印尼全体人民的社会公正的实现。
苏哈托利用“潘查希拉”统一各政党的意识形态,使得印尼民主党和建设团结党的政党特色大大削弱,对选民的吸引力大大降低。同时通过资金注入、政策扶持、军人主政等手段积极发展印尼专业集团,长期实行一党统治。
主要教训
腐败是执政党最大的隐患。印尼专业集团作为一个执政32年的执政党,之所以在3天时间内土崩瓦解,主要原因是苏哈托家族和其统治下的印尼专业集团内部的腐败。
腐败必然失去民心,失去民心必然垮台,这是一条铁律。
执政党不能以党代政。印尼专业集团长期实行一党专制,直接代替了政府的职能,违背了政党、公共权力与民众三者之间的法理性关系,最终造成政党失去民众的监督和制约,腐败横生,无药能救。
失去民主就不能长期执政。印尼专业集团本身就是290多个社团组织的联合体,多年来一直靠苏哈托强权才得以维持。由于长期搞独裁统治,以致贪污腐败、官商勾结和“裙带风”盛行,社会矛盾加剧,民众积怨甚深。特别是面对亚洲金融危机的袭击,苏哈托政府极力保持特权和家庭利益,拖延实施改革计划,致使政局动荡不已,社会形势恶化。人们对旧政权从希望变为失望,最后变为绝望。由于实行强权政治,缺乏广泛的群众基础,最终在多党竞选中败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