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味着道歉只是权宜之计。因为日本知道,中国这场“国家游戏”的真正导演是政府,“反日游行”让人民表现“爱国热情”,并不意味着中国人民从“臣民”变成了“公民”。由于臣民只是被利用的政治工具,无需安抚。问题的关键是安抚政府。
这种估计并非是对中国政府与民众的恶意诽谤。因为就在中国民众磨拳擦掌,准备这个星期天再去参加这场“国家游戏”时,没想到政府已经着手收摊。因为中国政府导演这场“国家游戏”的目的只是为了挫败日本“争常”的努力,一旦中国政府认为举办这场“国家游戏”的初步目的已经达到,这场游戏就立即结束──因为被压抑已久的中国民众在激情中宣泄郁闷,随时有可能将这场国家游戏的主题变换到其他方向。对此中国政府不能不深怀戒惧,于是对国民发出强硬警告,明令不得进一步参与任何反日示威。
中国政府从来不让公众参与公共事务,这次鼓励公众参与,只是政府执导的“反美反日反台独”的“国家游戏” 中需要一些表演者而已。被“党的喉舌”刻意引导的中国民众,做惯了唯唯诺诺的政治侏儒,这次总算是在政府的恩准下,捡到一个机会来表达“忧国忧民”之情,做了一回高尚的“爱国者”。
其实,在公安局的严厉禁令面前,再愚昧再无知的人也应该知道,自己只不过又做了一回政府需要的政治道具,政府只不过将民众当作提线木偶,什么时候让民众按政府节拍跳舞,民众就有机会蹦跳那么几下;什么时候政府叫停,民众就得立即停止,否则就大牢伺候。
中国人民什么时候曾获得过举办游行集会表达政治意见或者仅仅只是为了生存权利受到侵犯而申诉的权利?就在政府忙于在全国导演这场“国家游戏”时,中国至少发生了好几起民众反抗事情,如3月30日唐山市开滦马家沟矿的数千工人游行,4月10日浙江省东阳市画水镇爆发民众大规模抗争事件,4月11日北京市中心爆发大规模退伍军人集体上访事件,4月18日四川省达州市渠江钢铁厂的数百名职工到市政府抗议,等等。上述事件都是民众为了捍卫自己的生存权而进行的抗争,但没有一件为政府所容忍。这些民众显然也不关心日本“争常”,因为以他们的生存处境而言,恐怕他们不会将日本当作生存的最大威胁,而只是将他们直接面对的政府与政府支持的势力当作自己生存的最大威胁。
一部“生存之民工”的电视剧真切地反映了中国底层民众生存之艰辛:住的是四处漏风拥挤不堪的简易工棚,吃的是最简陋的饭食;工作环境毫无尊严可言;而血汗工资还常被老板克扣;在追讨自己的工钱时往往被老板利用黑社会手段殴打──尽管导演出于政治考虑,为其中几位民工的生活抹上了一些亮色,但无论如何让人看了都不敢相信这是号称GDP总量世界第二、军备力量直追美国、正在和平崛起的中国民众的生活──可悲的是,这部影片反映的恰好正是数亿中国底层民众的生活实况。
笔者曾数次访问日本,深知日本文化的特征是决不怜弱惜孤,只以强弱定是非。日本在二战中败于美国,但它从不怨恨美国,因为美国强大,人民与政府关系良好。这次中国政府通过以爱国主义为主诉的“国家游戏”,虽然迫使日本作了口头道歉,但日本骨子里对中国的轻视却不会因此改变。道理很简单:一个政府视民众如草芥、民众视政府如寇雠的国家,纵使不断扩张军备,炫耀武力,也不会受到国际社会尊重,因为这样的国家人口再多,也不过是一盘散沙;GDP总量再大,生产穷人的速度也远远快于制造富人的速度。这样的国家只不过是个泥足巨人而已。 (华夏电子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