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钱的他们准备沿着铁路走着回家
晨报讯(记者张爽)“打听一下……贵州怎么走?”5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年轻人,操着浓重的外地口音,一个月里不断穿梭在沈阳及沈阳周边的大街小巷。
有的人觉得他们精神不正常,有的人怀疑他们是骗钱的。
“我们不要钱,只要吃的。我们只是想找到回家的路。”5个人说。
被骗来沈要走回贵州
昨日10时30分,沈阳铁路局沈阳工务段工人齐仁杰在皇姑区老三洞桥附近的铁轨上,发现了5个准备“沿铁路走回贵州”外地人。
11时许,记者看到了这5名正靠在铁栅栏边吃爆米花充饥的贵州农民。他们满脸污泥,身上的衣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身上散发着一股刺鼻臭味。
一个看来年纪较大的男子告诉记者,他叫卯广文,30岁,是贵州省贵阳市威宁县草海镇一个小山村的农民。另外4个人则住在同一个县城的另一个村子,分别是22岁、20岁、19岁和18岁。
一个月前,一个东北男子以来沈阳打工,每天50元工钱的“天文数字”将他们骗了出来。从草海到内江,从内江到重庆,从重庆到西安,从西安到沈阳,辗转4天到达沈阳后,“老板突然要拉我们去别的地方,不在沈阳。我们怕,不敢去,老板就扔下我们自己跑了。”
而此时,5人从家里带来的300多元钱,早已在4天的旅途中花光。
“以前最远就去过水城(县),离村子200多里,把小猪养大了到那里去卖,再买猪崽回来。”面对眼前车水马龙的陌生城市,5个人傻眼了。
为问路现学普通话
“我们想找铁道,沿铁道走回家。有一次走到一个江边(大概是浑河),想从桥上过,那里的人不让,说是过火车的,我们只好又回来了。”卯广文说时,赵庆艳不时替他翻译几句。
“我们没上过学,不会说普通话。”卯广文接着说,“只有他(赵庆艳)念过书,会说普通话,我们都跟他学。我们边问路边往家走,走一个月了。”
“一个月还没走出沈阳?”记者有些不可思议。
说起这件事,卯广文语气有些变重:“问路,都不告诉我们,有时候还把我们领到火车站,沈阳北站、南站都去过了。我们又没钱,不能坐火车,只好自己慢慢找。”
“你怎么问的?”记者不解。
“我就问,贵州怎么走?”卯广文满脸气愤。
一个月不知饱滋味
在谈话中他们告诉记者:“除了他(齐师傅)买的爆米花,已经两天没吃饭了。但吃过这个(爆米花)就不饿了。”
虽然一再说不饿,但当记者将买来的食物放到他们手中,食物还是迅速消失了。
“没有钱,这一个月是怎么过的?”记者蹲下来,看着他们狼吞虎咽。
“饿了就要点吃的,要不到就饿着,累了就在草垛里睡觉。”卯广文咬了口面包说,“一天能吃一顿饭,有时候还吃不上。”
回家一个都不能少
卯广文说,每天天一亮,他们就起来找回家的路。什么时候困了,看见有草地就睡觉。第二天起来,再继续找。
“我们按来时候的路回去。”卯广文拿出他藏在怀里的来时的3张火车票和1张汽车票,准备按车票的顺序走回家。
“走了一个月,都没走出沈阳,没有想过走不回去?”记者试探着问。
“不会的。我们5个说好了,一起回家,一个都不能少。就算走上一年两年,我们也要走回去。”5张黑漆漆的脸全转向记者,目光坚定,“谁要是走不动了,我们就都坐在原地等他。”
赵庆艳是5人中年纪最小的,除了给卯广文做翻译外,很少说话。瘦弱的身材、稚嫩的脸蛋,很难相信这个孩子已经18岁了。
记者:想家的时候哭过吗?
赵庆艳(低着头):没有,我们谁都不哭。
警车上他们笑着哭了
12时30分,记者拨打了110报警电话,沈阳市公安局和平分局北道口派出所在询问后,将5人送往沈阳救助管理站。
坐在警车上,当记者告诉他们到了救助站,就会有人安排他们回家时,5个人咧开嘴笑了,眼里噙着泪光。
这时他们才有了向车窗外张望的兴致。车走到大东区天后宫路附近时,卯广文拍着车窗边笑边向外指:“看。那里昨天我们来过,转(走)进去,就转(走)不出来了。”
13时30分,警车驶进了沈阳救助管理站。
赵涵副科长告诉记者,救助站向当地核实过5人的身份后,10天内便可以安排5人回家。
记者临走时,有些内向的赵庆艳悄悄地对记者说:“我们那里回家叫‘回家客’(音)。”华商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