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说的“鸡同鸭讲”,并不是说汉藏两族对话存在什么语言障碍问题,而是指,就双方会谈的目的而言,这些对话是南辕北辙,互不搭界。
对达赖喇嘛和西藏流亡政府一方来说,他们的目的很清楚,即,希望与中国政府展开对话,就西藏问题进行实质性的谈判,寻求达赖喇嘛重返西藏的方法。我对这个“实质性”的理解是:具体地涉及到西藏的自治、人权、宗教自由和文化保护等问题。
而中国政府那一方的表现越来越表明,他们根本不在乎西藏方面有多么大的诚意,也毫不理会达赖喇嘛多年来无数次关于“放弃西藏独立”的声明,故意栽赃式的把达赖喇嘛定位为“分裂分子”,对汉藏会谈采取一种敷衍、应付和拖延的态度。
中国政府这种毫无诚意的态度,表现在:其一,他们一如既往地,不承认罗地嘉日等代表是达赖喇嘛的正式特使,而是把他们矮化成回国观光的“西藏同胞”,只是“一些同达赖喇嘛关系密切的人”而已。
其二,他们完全无意和达赖喇嘛特使谈实质性的问题--即全世界关注的西藏自治和人权问题,而是转移话题,说要帮助西藏特使“了解祖国的发展”。于是,他们把两个民族之间有关历史冲突的重要对话,变相搞成一次观光旅游活动。
自2004年9月12日达赖喇嘛特使前往中国,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中国方面安排特使参观了繁华的广东深圳珠海、北京承德避暑山庄满清皇帝的宫殿、西藏甘孜藏族自治州的一些县,让疲于奔波的特使一睹中国改革的经济成就。中国统战部部长刘延东等人请西藏特使吃饭聊天,但无意不涉及汉藏之间的真正问题。
10月1日,特使们回到西藏流亡政府所在地达兰萨拉,在记者招待会上不得不承认:“双方在一些重大问题上仍存有深刻分歧。”但他们以藏传佛教坚忍不拔的精神,仍然强调,他们“对未来接触交往充满希望”,“有必要继续会谈以缩小歧见并最终达成共识”。
早在达赖喇嘛特使第一次访华时,笔者就在《西藏问题不是一个孤岛》中写道,这是一曲“假戏”,因为在中国汉人的人权都被剥夺的情况下,少数民族不可能获得真正的自治权利。笔者当时认为:假戏也是值得鼓励的,因为假戏演过之后,也许就真唱真做起来。
而后,在达赖喇嘛特使第二次访华时,笔者又撰写了《汉藏二次对话,中共诚意何在?》一文,揭露中国政府一方面向国际社会做这种积极的汉藏会谈“秀”,另一方面更无情地侵犯西藏人民的权利,更肆意地摧残西藏民族精英。当时笔者指出:“这是中共新的国际策略的一部分。今天已经变得很实用主义的中共,在国际交往上的手段已日趋灵活。既然汉藏对话是世界各国多年来一致希望看到的情景,中国政府就表演这种情景给他们看,把这个门面装饰得煞有介事。”因此,当时笔者希望“西藏人切不可轻易放弃国际呼吁和抗议示威的权利”。
现在,这种“假戏”已经演过三次了,而且越演越假,看样子还会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地演下去。那么这就有了一个问题:谁是这场虚假连续剧的受益者?
受益者不会是流亡藏人。这种“鸡同鸭讲”的汉藏会谈,让中国政府成功地拖延了时间,减轻了国际社会对他们的压力,在达赖喇嘛一天天衰老下去的现实情况下,和平理性解决西藏问题的可能性越来越渺茫。这样看来,目前的受益者只能是中国政府。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西藏的出路,也许并不在这种毫无实质效果的对话,而在西藏内部的新一代。从长远看,当西藏年轻一代普遍认识到自己的权利,他们奋起捍卫本民族的文化和宗教自由,西藏问题就有了解决的希望。
正如达赖喇嘛所说:“西藏问题是民族问题,任何一个个人的去世无疑是损失。但是,西藏问题是一个民族的前途问题,只要这个民族存在,问题就会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