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佛道盛行的南北朝时期,围棋活动极为普遍,文人学士中有的已嗜弈成癖,有些遁迹沙门的佛门弟子也乐此不疲。这期间,围棋又得了两个富有时代特点的别名。东晋高僧支道林与颇负棋名的辅国重臣谢安等人相交甚笃,他长期枰边观战见棋手交锋时缄口不语,手起棋落,意蕴其中,“共藏多少意,不语两相和”,于是说围棋是“手谈”。意思是对弈的双方通过一递一着进行着无言的交谈,同样达到了交流思想、融洽情感的目的。稍后,王坦之把弈者正襟危坐、运神凝思时毫无喜怒哀乐表情的那副神态,比作是僧人参禅入定,故又称围棋为“坐隐”。晋人的神话小说中有则故事,说有个名叫王质的青年樵夫,入山砍柴,遇见仙者对弈,因在旁侧观棋入迷,虽岁移月逝斧柯烂尽犹不自知,待一局棋罢,“及归故里,无复时人”,王质回到故居方知同辈之人皆已作古……由于这段故事流传极广,后人遂将“烂柯”戏作围棋的别称。至今,烂柯一词不仅在国内围棋书刊上还是屡见不鲜,甚至在日本,也有高段棋手特意将烂柯两字书于扇面,用此馈赠海内外弈友。
围棋的棋子呈黑白两色,古代文人对此曾有一番别出心裁的比喻。“引如征鸿赴沼,布若群鹊依枝”。黑白子被喻为鹊鸟、鸿雁。五代时,有位年仅十岁的孩童名叫廖凝,他随长者一起观棋,且赋诗一首以记其事,其中形容白棋优势“满汀沤不散,一局黑全输”一句,尤使闻者叹服。“玉子声干,纹楸色净,星点连还直。……全似落浦斜晖,寒鸦游鹭,乱点沙汀碛。”把黑白子比作羽色玄素的飞禽,这在宋词中更见神采。王之道有《蝶恋花》词:“玉子纹楸频较路。胜负等闲,休冶黄金注。黑白斑斑乌间鹭,明窗净几谁知处。逼剥声中人不语,见可知难,步武来还去,何日挂冠宫一亩,相从识取棋中趣。”“乌鹭”目前在中国用得不多,但在日本的《ji》周刊上每期可见。日本有位漫画家几乎在每期周刊上都要画一幅漫画,他用夸张的手法,喜剧性的人物形象及时反映日本围棋新闻大赛的最新战况,其作品专栏名就叫“乌鹭戏评”。
唐代诗人张说曾云:“方若棋局,圆若棋子”,元稹《酬段元丞与诸棋流会宿弊居见赠二十四韵》诗有“异日玄黄队,今宵黑白棋”,宋王安石也有“战罢两奁收黑白”,所以后人亦有用“方圆”、“黑白”泛指围棋。自古以来,嗜棋成痴者沉湎枰中竟会废寝忘食,故而人说棋枰是“木野狐”,迷得人忘乎所以。弈者对垒,“三尺之局兮作战场”,投子于枰,布阵列势,宛若将帅在调动兵马,布置攻防。然而棋子毕竟是没有生命力的静物,所以竟有称棋为“鬼阵”者。明清的古典小说中多有围棋场面的描述,如《西游记》中唐太宗召魏征对棋、《红楼梦》中贾政命清客詹光陪弈。但那里都用“大棋”相称。至今,木野狐、鬼阵、大棋这些别名人们久已不用,渐渐淡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