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你是从什么地方入手的?
盛学友:第二天我就到医院里去了,到那里以后医生告诉我这个孩子已经被抱走了,找院长没见到人,其他人也都在躲避,没人告诉我孩子到底上哪去了。
主持人:采访对象不愿回答你的问题怎么办?
盛学友:不回答当然是他们的权利,但作为记者,我觉得除了关注这个事件本身之外,更多的还应该是关注这个孩子的命运,要找到这个孩子在哪里。于是我想到要找到孩子的父母,我当时只是知道他们在哪个乡、叫什么名字。
主持人:那这不是大海捞针吗?
盛学友:我想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只要是这个乡里的,我就相信一定会找到。我们连续找了四五天的时间,从5月10日一直到5月15日都没间断去找,最后一天进了村里的时候,车胎就给扎爆了,我们在一个修理屋修理车胎,我们就觉得好像没有希望了,实在找不着我们今天就不找了,但是还是有点不甘心,随便问问吧。正好旁边站着一个小伙子,说他知道,这样他带着我们到她家去了。天很黑的,也很冷,到她家去以后,发现她家非常贫穷,是一个捡破烂的,家里的窗户没有玻璃,是用塑料纸蒙上的,只有一个小破桌子,上面放着两袋奶粉。那个女婴躺在炕上哭。当时女婴的父亲一下子就给我们跪下了。他抓着我们的手哭着说,可算把你们给盼来了,孩子在前两天就给送来了,其实你们头天来的时候我们已经知道了,但是有人到这来,让我们不能接受你们的采访,而且还说要给我拿钱,让我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躲得越远越好。
主持人:他们讲没讲过婴儿失踪的这段经历?
盛学友:孩子的父母一开始被蒙在鼓里。4月24日晚上11点做引产手术,产下一个活体的健康的女婴。25日上午医生就告诉产妇,你孩子已经死了。26日两口子就回到家里,在他们心里一直认为孩子是死的。后来这个事情之所以被发现是有医生给哈尔滨电视台的一个记者举报了这个事情,说孩子没有死,不允许给孩子喂奶,要把她饿死冻死,这是院长要求做的事情。哈尔滨电视台的记者在5月9日的晚上,就到这家医院去了。随即这个孩子的待遇也改变了,有新衣服穿了,有奶粉喝了,也有专人看护了。
主持人:通过孩子父母的嘴,能够知道这个事情的大概经过,但是作为一名记者,接下来一个很大的问题摆在你面前,就是医院为什么这么做?
盛学友:是,在这之前我们一直在探讨这个问题,其实在找孩子的同时,我们已经去过几次医院了,去了以后他们就是不接受采访,到了5月15日这天下午有医生给我们打电话,说院长正好在医院,我们就赶到医院。到院长室一看没有人,就有人告诉我们,她就在对门的化验室里。门是反锁的我们怎么叫也不开,这时候我们就找个凳子,门的上面有一层窗户我们可以看到她,我们就上了窗户上看,那个人就一直躲着不给开门,我们没有办法,想到了找公安,派出所来了几个警察,这时候院长就出来了,我们第一次见到院长就是这时候见的。
主持人:男的女的?
盛学友:女的,大概有50多岁,出来以后查我们的记者证,记录我们记者证的号码和姓名、单位,然后接受采访了。
主持人:听你讲述到现在,我最关心的就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孩子的父母和孩子跟这个院长有什么仇吗?
盛学友:这个一直是我的疑问,就是到现在也还是我的疑问。电视台的采访也问到了这个问题,但她却避而不答或者是把话题给转移了。
主持人:那她有没有讲过这十几天,她、医院还有医生是怎么对待这个女婴的?
盛学友:她说,这几天确实没有给这孩子喂奶,说是观察,但是我从医生那里了解到的情况是这个孩子被放到阳台上。当时是在4月份哈尔滨的天气是非常冷的,放到阳台上要饿死她、冻死她,这些医生都是做母亲的,很心疼这个孩子,他们就偷偷摸摸地找到其他的产妇,要些奶粉并且叮嘱那些产妇千万不要往外讲,不能让我们院长知道这个事情,她们就隔三岔五地去喂这个孩子,还有她们放她在阳台的时候,包裹的都是那些很薄的、很脏的东西,就偷偷的给她换,都很脏、很臭的那衣服,医生都感觉恶心了好几天。就这样一个孩子,她还顽强的活着。
主持人:有没有人帮你分析为什么这个女院长要这么惨无人道的对待这个孩子?
盛学友:这个到现在我也搞不清楚,反正他们也没有直接跟我讲。我觉得如果没有哈尔滨电视台记者与我的介入,这孩子的命运到底怎样真不敢说,至少我们现在看到的是这样一个事实,就是孩子回来了,回到了父母的身边。
主持人:作为一名记者,通过这件事情的报道,你拯救的是一个孩子的命运,这是你看到的?
盛学友:对。
主持人:还有很多你没有看到的,你在想这个问题吗?
盛学友:是,我认为记者写的报道,它所产生的一种社会作用,就是通过这样的一个个案,通过媒体让读者看了以后会产生一种震撼,如果有类似这种情况,看到以后可能会良心发现,他可能会终止自己的这种行为。我就觉得作为记者,我的报道产生这种作用,感到特欣慰、特满足的,这东西是其他无法替代的。
(根据安徽卫视记者档案节目资料整理)
《中华新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