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商报9月17日报导说,零点调查公司与欧洲前景集团从2001年7月起在中国两个省针对性从业者进行了调查。调查者在这两个省的12个地区针对800多名在性服务场所接触到的性工作者和800多名25岁到45岁间处在性活跃期的男性进行了实地访问。这是中国进行的第一次独立的大规模性工作者调查。
性产业链包括七种人群
这本书深入探讨了性工作者的从业原因、文化教育程度、经济状况、情感生活,以及她们是如何面对不同的性需求同时保护自己的健康以性工作者为核心,七种人群构成了性产业整个链条。其中包括:性工作者群体、边缘性服务群体(通常是坐台小姐群体)、妈咪群体、堂子老板群体、保护者、提供庇护的官方机构和人物、出租司机群体。
调查表明,性工作者存在很多普遍的认识误区,促使了爱滋病的传播。每次进行性交易都使用安全套的性工作者大约只有60%。她们在选人的时候,有一个标准:如果这个人看起来长得比较好看,而且比较干净的话,她是可以考虑不用的。假如这个人看起来蛟蛟的,还有味,那她一定要用。零点调查就告诉这个性工作者:每个女孩子都这么想,因为他长得比较好看,所以我们就可以不用,所以这个人最危险,因为他处于无保护情况下,是交叉感染概率最高的。而那个长得难看的人每个人都用,所以他是最安全的。
顾客集中于四类人
在不使用安全套的原因中,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她们的顾客不喜欢使用。性顾客群体相对集中于销售人员、车辆驾驶人员、蓝领工人和部分公务员,并且与经常出外过夜经历有密切关系。在表示有过性交易的男性中,31%愿意为不使用安全套多支付费用,而不使用安全套时所能支付的平均费用几乎两倍于使用安全套时的费用。
SW多忽视性安全
爱滋病最主要的传播途径是血液、吸毒和性。虽然目前吸毒传播占总传播的80%,性传播仅占不到一成。但是,一旦“性传播”成为主要传播途径,那将意味着爱滋病最难控制的日子降临了。这也就是医务工作者及社会工作者能暂且置主流社会的道德评价于一边,在这一领域加强合作的原因。
从2001年10月27日到11月24日,零点的调查队员共接触性工作者1252人,实际采访样本852人。根据他们的调查结果,可以看出SW尽管在性服务中使用安全套的频率较高,但从根本上讲,不完全是为了预防爱滋病。
数据显示,仅5.5%的SW认为自己得爱滋病可能性是高的。其中,B省SW认为自己得爱滋病可能性高的略多于A省。而通过两省对比发现,B省SW对爱滋病的宣传和防护措施多于A省。因此,研究人员认为爱滋病知识的缺乏才是导致A省“自视偏高”的原因。
最不可思议的是,工作组曾在访问中听到的某美女发表的高论。她自称曾经在广州、北京高档娱乐场所做过,认为北京、广州的客人对个人卫生最为看重,特别注意在行事中保护自己。但她现在所在市的男人往往很粗鲁,时常有客人提出不戴安全套。她对访问人员说:“很希望政府的医疗卫生部门和媒体甚至安全套生产厂家,加强防范爱滋病的宣传和教育,让我们有一个干净的‘从业环境’。”
在SW项目开展过程中,项目组与当地的卫生系统也进行了相关交流,组员称:“他们的工作深入的程度,也完全在我们的预计之外。”一个原因是,政府的爱滋病防治机构从去年开始全面启动,中国由中央到地方的卫生防疫部门都单独成立了相关部门,进行爱滋病高危场所的监控,目前可监控到镇一级。这些卫生工作人员同样会下到最底层接触SW。
日前,零点SW项目组已将该调研结果结集提供给政府相关部门和开展爱滋病防治的有关机构制定相关策略时参考,接触SW的工作记录将为官方医务系统提供借□。
千名“性从业者”调查纪实
西南部分省市地下“性产业”全接触
调查报告节选:
(性工作者:调查者们称之为“SW”━━━sexworker,也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小姐”、“暗娼”,在本文中我们将她们一律以“SW”指代。)
2001年10月底,SW项目正式启动。SW项目组清一色的男士们从各地赶到A省C市会师,聚于队长Victor麾下。队长Victor是零点集团北京总部资深研究员。
由于问卷涉及SW们的性意识、性习惯、性服务业务的开展模式以及她们和顾客之间的互动关系等等,以何种身份跟他们接触会比较容易取信于她们以免影响对问题的过敏反应?这个问题最终由实践给出答案:以安全套厂商的市场调查人员的身份出现,效果最好。
大规模的正式访问就此全面铺开。
一个月接触逾千名
“小姐”
Jason在调研报告中记录下自己的第一次“出道”:
M市的站前广场上,游荡的拉客女穿戴十分破旧。我们故作漫步状朝她们走去。她们早已注意我们了。一个身着浅黄色外套的拉客女始终离我们很近,突然一个螺丝状的东西从她身上落下,掉在了Victor脚边。拉客女就此与我们攀谈了起来。不一会儿,拉客女就带着我们匆忙地离开了广场。
经过一条阴森的地下通道,她连拉带搡地将我们带到了NY新村。这里除了一些密密麻麻杂乱分布着的小旅馆外,只有那条通向地下涵洞的又窄又蛟的小巷道。
拉客女带着我们一头钻进了一个小旅馆,旅馆名叫“光明”
后来Jason第一次见到了真正的“小姐”。这就是他们的工作方式:首先去接触SW或SW的可能人群,让SW误认为自己是“客人”,在完全确定对方是性从业者后,表明自己的“真实”意图:为安全套厂商做市场调查。如果同意访问,他们会付费。
几乎所有队员在第一次接触SW时发现,真正的SW跟自己原来的预想不太一样。
Steven最意外的一次“艳遇”是在B省的一个著名旅游胜地,他访问了一个白天的职业是中学老师晚上出来做“小姐”的SW。从他的语气中听得出一种“惊艳”。
“这个人如果走到大街上,会让人觉得是个大家闺秀,有一种从内到外的气质美。没人会想到白天当老师的她晚上竟从事着这样的职业。可她并不认为这个职业值得大惊小怪,她就要这个自由自在的生活状态。”
在两个月里跟上千个形形色色的SW近距离接触后,这个特殊的社会人群在队员们眼里已不再是最初的惟一印像:“蛟”。对于那些出于家庭或个人困难做这项工作的人(她们大约占整个SW的一半),他们真心同情。
“曾有一个SW,跟我妹妹一样大。我妹妹在上大学,而这个SW的妈妈跟人跑了,爸爸出门打工再没回来,她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她出来做这个,供弟弟上学,让妹妹在家照顾弟弟。”那个SW倒说自己没觉得这种生活有什么不好,她做饭店服务员一个月才400块钱,现在的工作挣得多又没那么累。
也有只因为喜欢花钱而不想契苦出来做的SW,有队员惋惜,“社会上这样的人其实很多,只是她们迈出了最实质性的一步。看她们那么年轻,还漂亮,真的替她们不值━━━当然,你知道漂亮的人比较容易获得人们的好感”。
相比较而言,SW是最好打交道的。由于组员们把她们视为调研项目最关键的合作者给予充分尊重,通常还会带上安全套这样最实用的小礼品,同时为她们介绍性知识甚至解答她们的个人问题,SW一般也对组员抱有好感。在短短一个月内,访问小组成功接触上千名SW,这其中也离不开她们的帮助。
开始注重卫生安全的妈咪
以SW为核心,性服务人群的相关环节还有妈咪、堂子(方言中对SW活动场所的称呼)老板、当地黑社会甚至出租车司机等。这些都是此次调查项目关注的对像。如何通过他们接触到最底层的SW,是此次调查最重要的目标。
跟妈咪打交道是SW调查最关键的环节,通常项目自此开始往两个极端发展:如果她们支持,访问将进展得非常顺利;如果她们说“不”,百分百没可能继续进行。
妈咪明里是娱乐场所或客店的老板,在真正的“生意”中扮演盘剥并庇护手下“小姐”的双重角色。在发廊、歌厅等低端市场(一般一次性费用为150元左右),SW的收入妈咪要抽走三分之一;在高档一些的场所,这一比例会有所下降,但绝对数额会大得多。
同样,不是所有的妈咪都如大家想像中的“鸡头”那样。在某省,他们见到一个妈咪,以前是东北某地的街道办主任,现在在南方开茶室(各地SW的“生态环境”是不同的,有的地方以美容美发厅为主要场所,有的是卡拉OK厅、KTV包房,D市主要以茶室为主)。她自称现在非常矛盾,一方面是因为“这种生意违法”,一方面也因为良心上过不去。她甚至劝过手下的一个同乡“小姐”回去再找个正当工作,结果没多久那个“小姐”又跑回来了,原因是“北方太冷了,卖菜时手冻得受不了”。
最普遍的变化可能是妈咪们的卫生安全意识有所提高,当然主要是出于利益的考虑。在访问的所有老板中,A省的一个老板最严格,要求SW在“上岗”前一律体检,并要求所有客人每次必须用套,“如果客人染了病,会影响生意”。但多数老板并不会这样严格,大多是在发现小姐有病后把她们清退。
利益还不止于此,许多地方的妈咪或堂子老板强令SW必须在自己手上买安全套。B省一个宾馆里的SW就被这样规定,这里的SW一天的安全套消费量最多能达到100多个,一个月下来,妈咪仅此一项就收入不菲。
出租车司机+保安队
SW们看来分散,可是互通信息的速度惊人。Steven对一次经历记忆犹新:“有一次,我们到B市访问,那里的SW们消息无比灵通。我们做访问的第二天,全市的小姐都知道有一群人专门拿着钱找小姐聊天。我们跟她们砍价时她们说休想,并说出昨天还是什么价。甚至有小姐能找到我们住的地方。当地人都知道我们这些人带着钱而且对钱不怎么在乎似的,这是个危险信号。可我们还得硬着头皮待上三天完成访问才走。”
不但在内部,这个群体在妈咪和堂子老板的关照下跟黑白两道都有莫大的联系。
某种程度上可以说SW项目进行得很不是时候,当时正值中国公安部、嗖觳俊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