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心虚怯的时候,谣言就更有市场了,近期最经典的一则谣言是“初生婴儿开口教人驱非典”。五月三日,湖北省潜江仙桃一带及湖南宁乡望城一带有传闻称,当地一名婴儿刚出生即会开口说话,叫人放爆竹、烧香、吃绿豆来驱除非典。翌日开始,流言不断向省内外蔓延,并加入新的内容:如一名刘姓哑巴十多年来首度开口,说出防非典秘诀后猝死。结果,谣言犹如决堤之川,透过现代通讯工具向大江南北涌去。
荒谬谣言多人相信
广州的《南方周末》指出,短短四天,这则谣言至少已传遍了十四个省市!更可怕的是,谣言在各地不断修正,婴儿出生地和哑巴所在地被改为邻近的乡镇,令新版本变得更加“可信”。即使各地政府公开辟谣,并试图找寻和处理谣言的传播者,亦无法遏止谣言的奔腾之势。各地爆竹声、香火不绝,绿豆更在一夜之间卖断市。
面对极大的危机时,愈荒谬怪诞的谣言,似乎愈多人相信。香港爆发疫症初期,亦有传言指香港会被列为“疫埠”,掀起过抢购潮。但是,香港的“疫埠”谣言在半天后即已偃旗息鼓。相反,内地有关非典的谣言却层出不穷。从二月初广东的“白醋可以防非典”,到北京市封城,以及这则“初生婴儿开口”,大大小小的谣言从未停止过。而且,政府的辟谣行动通常起不了作用,谣言往往要在公众恐惧情绪缓和之后才会自动止息。
面对谣言,中国社会是如此不堪一击,与中共的统治手法有莫大关系。中国共产党虽然已经执政了五十多年,但其组织模式、运作方式、组织功能,都是活脱脱像半个多世纪前的革命政党,完全没半点现代社会执政党影子。不对外公开的中共红头文件,却是党纪国法;不对外公开的党内会议,却可决定国家民族命运。在这种统治模式下,资讯跟权力挂,同样呈倒金字塔型:级别愈高的干部,权力愈大,掌握的资讯也愈多。一般老百姓只能从传媒获取少量已过滤的正面信息。
党政分开增透明度
过去五十多年,中共沿用这种统治手法,解决过无数问题和危机。因此,在疫情爆发初期,中共亦竭力隐瞒疫情,不让公众接触任何与疫情有关的信息。在信息高度不对称的情况下,只有少数高级干部掌握实情,绝大部份国人被蒙在鼓。公众无法透过官方传媒获得真实而可靠的资讯,只能依靠各种非官方的渠道。在这种情况下,谣言自然应运而生,而且往往会失真、放大,加剧公众的恐惧心理,将单纯的疫症危机扩大,并且演变成为一场社会危机。可以说,中共落伍的组织形式和管理手法,是各种谣言的温床。
虽然这次的非典谣言并没有造成不可弥补的重大损失,但中央领导人应该意识到,各级政府的信用危机是何等深重。党政分开、政务公开、增加透明度及尊重公众知情权是现代社会的必由之路,更重要的是,中共必须吸取教训,认真的向执政党蜕变。否则,当新的危机来临时,中国社会将要为中共的落伍管治赔上更沉重的代价。
另外,北京理工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国情研究专家胡星斗对香港明报表示,农民反常的举止,是政府的悲哀,说明政府没有告诉农民如何正确对付疫情。他认为,动用政权的力量对付疫情,作用是暂时的,处理不好还会造成反效果,中国应该培养发展非政府组织,利用公民的力量抗衡疫情危机,这才是合理的出路。
胡星斗指出,因无知导致恐惧,因恐惧导致荒唐举措和歧视。河北的农民以为通过掘地断交通,就可以远离疫病,就可以保护他们脆弱的生命不受外界的侵袭,这当然是可笑的,但错不在他们,而在于没有人告诉他们如何选择,没有人教导他们正确的做法。过去20多年来中国改革开放漠视农民的利益,令农民逐渐沦为社会的“边缘人”,当局应该对此检讨。SARS的出现给本来处在改革下的各级乡镇政府以机会,他们利用这个机会发号施令,强化集权,各自为政,加重农民负担。
胡星斗说,SARS事件是一次危机,但也为中国政府提供了一个体制改革的机会,当局应汲取教训,建立一套制度化的体系,对付社会出现的各种危机,而不要出一件事就成立一个应急领导小组,事情一过又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