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样说?中国的文化本是一条长河。在过往历史航程上文人们一直点亮并传承着文明的火炬。文人在中国历史上的地位一直得到统治者和民间的极大尊重。过去的“郎才女貌”指的就是文人的才学。从经书、散文、史书、诗歌、小说到戏曲,所谓中国东方文化的魅力也大多来自历代文人们的辛勤耕耘与血泪创造。虽然人类文明史上发生过古希腊、古印度、古埃及、古巴比伦河幼发拉底河两岸南美洲古玛雅人甚至欧洲教皇统治时期文化的衰亡,证明在文明摇篮的土地上,那盛开的花朵也有凋谢的时候。但中国的历史文化轨迹却无论朝代更迭战乱频仍盛世太平,这条河水曲折蜿蜒一直从远方流来,几乎找不到断流的时刻。在此如果追朔这个历史源流和历程话会太长,就从离我们最近的上个世纪说起。
可以说上个世纪的二、三十年代和稍后,文人们把古典的现代的中国总体文化水准推到了一个极至。看看那个时代各类艺术形式和作品的洋洋大观,就知道那真是文化传承历史中的高峰时代。如果请出这些文人的名字和他们在文化上的创造那是个空前的灿若星空的庞大文人群体!
尽管这以后的中国文人们时而风风火火蛙鸣鼓噪时而沉郁顿挫韬光养晦,社会对文人地位的一再肯定及对新生代那驿动心灵的诱惑一直那么强档,但那其实已不过是虚假的繁荣和历史过渡了。看看近几十年中国的文人们能拿出几本可读可看可以震撼心灵的象模象样的著作?虽然文人们各个壮志凌云捻须苦吟点灯熬油谢成秃顶但就是弄不出可以流传后世可以让人赞叹惊叹的作品,这当然还不算那些已经成为被人豢养的文痞文狗。为什么?一言以蔽之:虚情假意,胡编乱造,远离生活,媚态粉饰!后来据说文学的春天来了,一时间文坛风景似乎这边独好,以至我现在都认为如今那些中青年文人们不少就是那时在幼小的身心被种下了要当文人作家理想的苗苗。时光一晃,这些苗苗们现在长大成人了。可从这些文人作品看也基本是踩着前辈的足迹走了下来,除了缺乏实际生活还更多了矫情浮躁。这些文人中也不乏有靠着穿小巷走钢丝的边缘思维和技巧活着的,自然也活得累。再一茬接艟而来的新生代文人有些就是我们现在常常看到的愤青们了,他们是出生牛犊不怕虎,不但要把古人扔到海里去,师哥师姐更不在话下。可其实他们还是一群愣头愣脑的小青果,离长熟的时光还远。
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近年来中国的形势已发生了肌理上的变迁。整个中国的现实格局早已开始重新洗牌。全球经济时代的来临使社会模式生存方式更加多样化多元化,加上外来文化大餐的介入,那些当代传统思维的文人作品就遭到了读者群体的冷遇。中国文人在作品的虚弱和现实原因的双重打击挤压下,在社会运转的时空里就不可避免地开始向隅而泣并走向沦落。
在这样的现实状态下,社会上庞大的读者群也是一时象无头的苍蝇到处寻找精神的家园。即便如今那些市面上所谓被吹捧的“畅销作品”多数不过是趁着涨潮时杀将上来的一些异物异类,它们也是如同喧嚣的泡抹和那些不堪一听一看的臭词臭曲臭电影,即使一时捞些稻草实惠,很快也是过把瘾就死。但它们也还算功不可没,会成为中国历史变迁时期一条并不好看的纽带。
能从事文化创造和做个文人当然是个有相当魅力的事情,可多数当代文人理想者还看不大清这时代的变迁和做文人的甘苦命运。就举例说我的校友当年不少人都是雄心勃勃想做个未来杰出的文人,那时为此都快得了癫狂症了,他们一些人才华横溢,文学成就似乎斐然,可后来有的弃文从商,有的迷上当官,有的销声匿迹,有的盲流海外,真留下来的极少,那青春的诗情画意在现实的拍凿下成了南柯一梦遥远的绝响。在我看来,如今谁若再把未来做个专业文人当作终身理想和职业,实在有些天真可笑,因为光靠文字就得饿饭。譬如我那孩子,我就不要他从小再背那么多李白杜甫白居易,更希望他从小能知道谁是福特洛克菲勒李嘉诚那些耀眼的名字。如果不才哪怕将来好好做个木匠裁缝去学门真手艺也不要做那表面风头实际充当精神垃圾制造的下三烂文人。
中国当然还是需要文人的。只是今后的文人不再是以往意义上的纯粹概念了。他们的本职专业可能是商人、投机家、科技人员、冒险家、记者、演员、农民等等。纯粹的文人在社会上的比例会大大减少,而最后成功的专业文人更是凤毛麟角。我可以预言,那些如今许多还在痴心做着文人梦的小青年们将浩叹怎么当年误入歧途浪掷了那么多美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