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5月23日，北京的一條小巷裡，一名婦女正在觀看一幅警告當地居民提防外國間諜的宣傳漫畫。（圖片來源：GREG BAKER/AFP via Getty Images）
【看中國2024年2月16日訊】（看中國記者路克編譯）「你好，中國」是中國吸引外國遊客的最新舉措的名稱。伴隨這一口號的標誌是一隻熊貓，這個形象通常在中國想要表現可愛的時候出現。中國官員一直在西方推廣這一活動，通過視頻展示外國人愉快地吟唱中國的問候語。然而，對這一語境有更深瞭解的人可能會察覺到不同的情緒，例如城市街頭的廣告牌警告人們要警惕外國間諜，以及社交媒體上政府宣傳呼籲對國家安全的威脅保持警惕。共產黨經常告訴中國人民，遊客、記者和商人都可能對中國的秘密感興趣。
中國在取消了自2020年初到2022年底對大多數外國遊客實行的「新冠清零」政策一年多後，正朝著兩個相互矛盾的方向發展。政府的一些部門似乎很熱衷於討好外國人。上個月，中國派出大型代表團參加在瑞士達沃斯舉行的世界經濟論壇。中國總理李強在會上表示，「無論世界如何變化，中國開放的大門都會越開越大」。
然而，至少在一個關鍵方面，這種說法是正確的：以美元計算的中國貿易比2019年增長了31%。但《經濟學人》的研究發現，從外國遊客到中國的訪問量、航班數量到學術交流水平、投資流向，甚至中國領導人習近平的個人旅行安排等一系列其他衡量標準顯示，由於與西方關係發生深刻變化、國內決策更加以安全為導向以及經濟狀況不佳，中國變得更加內向，而西方更加謹慎。
在基本層面上，進入中國的外國遊客數量大幅減少。去年，比疫情爆發前的2019年，越境進入中國的外國人數減少了約6200萬，降幅超過63%。這些數字背後反映了更深層次的趨勢，如地緣政治環境的變化。在中國關閉邊境以防止新冠病毒傳播、領導人呆在國內的三年裡，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正在重新思考如何應對中國作為一個大國的崛起。
美國總統唐納德．川普(特朗普)致力於削減美國對華貿易逆差，美國也試圖在其他方面進行反擊，包括遏制中國軍事活動。喬．拜登上任後，這種努力並沒有放鬆。次年，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加深了西方與中國之間的隔閡。中國宣稱自己是俄羅斯的「無上限」合作夥伴，而喬．拜登總統加強了對向中國出口先進半導體的控制。
這次入侵給中美之間的正常人員流動帶來了意想不到的障礙。為了回應俄羅斯的侵略，美國及其盟國禁止俄羅斯航空公司使用其領空，俄羅斯實施了針鋒相對的禁令。這阻礙了美國和中國之間在大流行期間被切斷的航空航線的重新開放。在11月的一次會議上，拜登和習近平同意「努力進一步大幅增加定期客運航班」。然而，到2023年底，每週兩國之間的直飛航班仍然只有63班，遠少於疫情爆發前運營的約300次航班。據美國航班跟蹤網站Flight Aware報導，中國航空公司正在新批准的航線上避開俄羅斯。
在某種程度上，美國應對兩國之間一度被視為例行的接觸減少負有責任。2022年，它結束了司法部發起的川普時代的一項名為「中國倡議」的運動，該運動的目的是揪出美國學術界和商界的中國間諜，但該運動陷入了種族定性的指控之中。然而，放棄這一點並沒有讓科學家們放心。由於擔心被指控通過分享先進技術來幫助中國，美國研究人員對與中國同行的合作變得越來越謹慎。2020年，中美研究人員聯合發表的科學論文數量開始下降。科睿唯安分析公司的喬納森．亞當斯表示，「這肯定是美國政治環境的結果」。該公司的數據顯示，在中國的國際合作研究論文中，涉及美國合著者的比例已從2013年的47%峰值下降到2022年的32%。
在美國邊境，官員們對中國人入境留學變得更加不安。中國外交官抱怨說，一些持有有效簽證的學生受到長時間審訊，通常是因為中國政府支持他們的項目。他們說其中一些人已被遣返。賓夕法尼亞州維拉諾瓦大學的黛博拉．塞利格森一直在研究中美科學交流，她說，她知道一些中國學者的研究「完全沒有爭議」，但他們卻受到了這樣的質疑。在考慮去中國旅行的外國人中，對中國有時殘酷地執行新冠措施的記憶已經慢慢淡去。中國現在幾乎忽視了新冠病毒，11月廢除了最後的流行病控制措施，不再需要在抵達時填寫健康申報表。但旅行數據公司OAG的約翰．格蘭特表示，潛在遊客「內心深處仍然對可能的封鎖感到恐懼」。他說：「你知道，我們都聽說過的恐怖故事……所有這些都會影響消費者對市場的看法。」
中國官方媒體喜歡強調美國虐待中國人的例子，這有助於宣傳運動，將西方描繪成種族主義者，以及障礙和威脅性安全網路的建造者。這種對西方的描述可能會阻止一些中國學生前往美國，2022-23學年，中國學生人數約為29萬，低於2019-20學年超過37萬的峰值。
習近平喜歡將自己的國家描繪成全球參與的捍衛者，儘管在一個對全球化充滿懷疑的世界中，他以驚人的自信將其描述為「不可逆轉的時代潮流」。實際上，他似乎不太願意出國旅行。2023年，在大部分時間內沒有出國冒險之後，習近平只在國外呆了13天，而2019年則為28天。去年9月，他避開了在印度舉行的20國集團領導人年度聚會，儘管他以前曾親自或在線參加過此類事件。然而，他確實於11月前往舊金山參加亞太經濟合作論壇峰會，在那裡，與拜登面對面會面時，他堅稱對於美國和中國來說，「互相背棄不是一個選擇」。
許多中國官員審視了其陷入困境的經濟，包括房地產公司倒閉和巨額債務，但仍然認為可以從西方的市場、資本和技術中獲益。習近平仍在對臺灣保持軍事壓力，但似乎並沒有準備好應對攻擊可能導致的與西方的全面衝突。去年12月，中國恢復了與美國的軍事聯繫，此前該聯繫已暫停一年多，以抗議美國與臺灣之間的高層接觸。
習近平希望與西方建立穩定的關係，他似乎不希望西方人急於撤離。這一點在「你好，中國」活動中體現得淋漓盡致。自12月起，法國、德國、義大利、荷蘭、西班牙、瑞士以及馬來西亞的遊客獲准免簽入境中國15天。俄羅斯人可能是親密的朋友，但他們不享受這樣的讓步。
然而，許多西方商人看到中國搖搖欲墜的經濟和政府的嚴厲管制，感到擔憂。中國綠地項目的外國直接投資已從2013年的超過870億美元下降到2022年的不足180億美元。由於全球基金拋售中國股票，過去四個季度流入中國的證券投資流量為負。外國商人對中國秘密警察日益增強的自信感到焦慮：去年對在華外國諮詢公司的突襲敲響了警鐘。2月1日，中國美國商會發布了年度會員企業情緒調查。近40%的受訪者表示，他們認為外國企業在中國的受歡迎程度不如2022年，當時許多企業都受到新冠疫情相關封鎖的打擊。北京的一位著名西方商人表示，習近平「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周圍都是安全人員」。他說：「然後他周圍的這些經濟決策者發現很難找到時間與他在一起，提醒他並阻止這種情緒的侵蝕。」
習近平不斷指責西方的「意識形態滲透」，並強調中國經濟需要「自力更生」。西方抵制中國在海外有害行為的決心更加堅定。為了應對美國的晶元大戰，中國政府正在向中國公司注入資金，幫助他們自己生產尖端技術。
關於孤立趨勢的一個重大例外，中國貿易流量的飆升，反映了其作為工業強國的持續地位。甚至它們也講述了一個故事。在習近平執政期間，中國與主要富裕世界經濟體的對外貿易份額一直在下降。近年來，與東盟十國以及金磚國家（巴西、俄羅斯、印度和南非）的貿易增長速度比與歐美的貿易增長更為迅猛。對於習近平而言，儘管美國仍然很重要，但「南南合作」作為戰略和經濟優先事項正在迅速發展。他所說的是建立一個替代性的世界權力中心——以中國為中心，與西方保持安全距離。中國正在加緊努力爭取「全球南方」的國家，正試圖通過隱含的經濟利益承諾將它們吸引到中國的軌道，以換取它們對中國世界觀的默許。中國正在打開一扇新的大門。這一次，它為那些被允許進入的人設定了條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