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國2024年1月19日訊】(接前文)
總結我們現在已知的信息:第一,中國的政府在近十年裡做出的所有決策全部錯誤,這種持續十年的全錯,是在無意中犯下的概率無限接近零。第二,工業文明與極權政體最多只能並存一代人的時間,也就是說,最多到2014年或者更早一點,中國就會陷入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築之間不相容的巨大矛盾。第三,這種矛盾無法解決,要麼保經濟,要麼保政體,兩者不能兼得。將這三條信息結合起來,我們只能得出一個斬釘截鐵的結論:政府早在10年前就做出了選擇——放棄經濟,保住政體。
然而,雖然這樣的結論已經足夠震撼,足夠寫一篇經濟學的博士畢業論文,但如果只能到這樣的深度,那麼相對於此前那些年度長篇的深度,這一番理論連皮毛都算不上,我們必須進一步追問,放棄經濟,要怎麼放棄?保住政體,要怎麼保住?政府可以採取的全盤計畫是什麼?唯有如此,我們才能釐清過往,並看清未來。
現在,就讓我們代入到政府決策層的角度上,一點點的剖開了看。假設我們自己就是一個極權政體的決策層,我們應該怎麼辦?在這裡,我們必須先明確一條管理學上的常識:這個世界要搞建設非常困難,光動員就是極艱難的事情。要動員社會資本和精英人才聯合起來,攻克真正卡脖子的技術難關,難如登天。但是,如果有意的破壞經濟秩序,帶來全方位的蕭條,那就非常非常的容易了。破壞,永遠都比建設容易得多。
首先要做的第一步,是做好包裝,假裝要搞好經濟,追歐趕美。雖然作為決策層,我們對於發展經濟這件事已經沒有了任何興趣,但為了演戲演得逼真一點,我們可以制定一些看起來很具有煽動性的口號,比如2050年超越美國這個口號就很不錯,在這個口號基礎上,還可以編造一些根本就不會實施的產業發展計畫,堆砌一大堆的套話和廢話,但是普通小老百姓會因此熱血沸騰,充滿幻想,根本意識不到殘酷的、去工業化的命運即將撲面而來,這就把有可能的社會阻力降到了最低。畢竟,如果明目張膽的去工業化,這也未免太過於簡單粗暴,大概率會激起民變,結果不好控制。但是用一整套的話術來掩蓋自己的真實目的,那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接下來,作為決策層,我們必須想盡辦法,掏空老百姓的口袋,把老百姓在前面30年辛苦積累起來的淨財富全都變成淨負債,讓老百姓喪失投資能力,喪失發展實業的能力,喪失自由創業的能力,只能變成負債纍纍的牛馬,任勞任怨,不敢有絲毫的抱怨。毫無疑問,如果可以實現這一條,那麼工業化的發展速度,基本上就歸零了,廣大的中小微製造企業,也不可能再走上精細化的發展道路,只能是繼續傻大黑粗,在簡陋的水平上重複生產,直到被外界自然淘汰。那麼,怎麼實現這一條呢?非常簡單,順水推舟,推動房地產市場泡沫繼續膨脹,鼓動全民炒房就可以了。於是,2014年在房地產市場已經出現了下行跡象,原有的小泡沫開始破滅,市場要回歸健康發展軌跡的時候,2015年的「地產去庫存」政策橫空出世,銀行、信託和基金拚命的給地產公司借錢,銀行則想盡了辦法鼓勵老百姓按揭買房,買的越貴越好。
2000年以來中國商品房銷售額變化情況(作者製表)
於是,泡沫被迅速吹大,商品房年銷量從2014年的7.6萬億暴增到2021年的18.2萬億。到了這個時刻,老百姓的錢包都被抽空了,根本無力再支撐市場,於是泡沫當即破滅,市場迅速萎縮。2022年的商品房銷量下降到13.3萬億的水平,2023年前11個月的銷量10.5萬億,預計全年銷量11萬億出頭,大致回到2016年的水平。比較起來,這種萎縮幅度還遠遠不夠,接下來必然還會繼續大幅萎縮,萎縮到2014年的成交規模是必須的,然後根據經濟下行的情況,繼續萎縮。以後再來分析房地產市場可能會萎縮到什麼程度。
2012年以來房地產貸款增量變化情況(作者製表)
在這裡,我們需要先理解一件事:2015年地產去庫存的時候,政府掏出了真金白銀,年度的房地產貸款增量從2015年的5萬億,2016年就迅速上升到7萬億,2020年甚至達到9萬億的峰值。此後的2022年和2023年,伴隨著地產泡沫的破滅,雖然政府喊出了無數挽救房地產市場的口號,但是真金白銀的救市措施一條都沒有。對應到數據上,房地產貸款增量,已經下降到了6萬億的水平,2023年前三季度為6.35萬億。考慮到貸款增量一般都發生在上半年,下半年對於銀行來說主要都是在追還款了,所以全年的水平差不多也就是這樣了,可能還要再略低一點。這也意味著2023年,政府同樣沒有掏出多少真金白銀去拯救房地產。所以,我們可以得出結論了:政府掏出真金白銀,吹大了房地產的泡沫;而在泡沫破滅的時候,政府並不願意真的掏錢來救,也就是說,中央有意吹大了地產泡沫,再放任它在高位破滅,然後假裝做出救市的姿態,冷冷的等待整個市場的自然死亡。真正的救市動作,是不存在的。在這個過程中,中國經濟當然會遭受重創,尤其是地方政府債務風暴,會讓人不寒而慄,然而,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地方債真正的購買主體,是各種理財產品和保險產品,在根子上也還是老百姓的錢,所以真正需要承受地方債務風暴的,也還是老百姓。地方債變成爛賬,無非是進一步掏空老百姓的家底罷了,對於本來就奔著「去工業化」而去的決策層來說,這一點真是喜聞樂見,恨不得地方債務風暴趕緊發作。毫無疑問,這第二件事,作為決策層的我們幹得也很不錯。
現在,要干第三件事了——我們要不動聲色的驅趕走外資企業,留下它們是非常麻煩的事情。外資本來就是中國啟動工業化進程的推進器,留下外資企業,就給工業化留下了火種,這是絕對不能允許的。所以,2014年之後,外資企業的生存環境已經開始惡化起來。表現在數據上,就是外資企業就業人數在2013年達到2963萬人的峰值之後,就掉頭向下,到2022年已經下降到了2278萬人,減少了23.1%。
2000年以來外企(含港澳台企業)就業人數演變情況(單位:萬人。作者製表)
但是這種下降幅度還不夠,遠遠沒有達到消滅火種的要求,所以2023年,外資企業的生存環境進一步惡化,「查間諜」、查稅、查信息安全等等一系列的組合拳下來,外企逃離的速度顯著加快,上海的金融外企基本上已經跑光了。到3季度,外商對華直接股權投資已經變成了負值,負118億。按這個速度來看,2023年的外企就業人數,大概已經下降到了兩千萬以下。三年之內,除了實在撤不出去的極少部分外企之外,其它全都會撤出中國。這第三個目標,很明顯作為決策層的我們完成也不錯。
2018年以來外商直接股權投資金額演變情況(單位:億美元。作者製表)
現在我們要做第四件事:擺脫人民幣的發行對於外匯的依賴。長期以來,人民幣的發行機制,主要是依賴兌換外匯,並在央行資產中對應形成「外匯佔款」。2000年中國還沒加入世貿的時候,外匯佔款的比值僅為37.6%,到2013年的峰值為83.3%,也就是2013年的時候,央行資產基本上都是靠兌換外匯而來。此後形勢急轉而下,外匯佔款比值迅速下降,2022年下降到了51.5%,到今年11月份終於下降到了49.9%,也就是終於下降到了一半以下。從這一刻開始,外匯佔款在央行資產中,不再具有絕對優勢地位。這也意味著人民幣信用,不再與外匯信用進行強綁定,在外匯佔款比值劇烈下降的同時,央行對商業銀行的借款比值迅猛上升,從2013年的4.1%,到2023年11月份已經上升到了38.6%。央行對商業銀行的借款,也就是之前一再闡述的「以債為錨」的印錢方式——央行印出基礎貨幣,借給商業銀行,商業銀行拿出去放貸,借給老百姓買房,借給企業搞生產,尤其是最重要的用途,借給政府搞基建。這些債務的質量非常差,因此這也意味著支撐人民幣的信用基礎非常差。不過沒關係,清除人民幣發行機制中的外匯因素,這一點非常關鍵,是「去工業化」的必須步驟,即便人民幣匯率貶值到改革開放之初,又有什麼關係?
2000年以來央行資產佔比演變情況(作者製表)
對決策層來說毫無影響,做到這四件事還不夠。要知道,中國製造業掙外匯順差的能力其實非常強。近四年來,2020年貨物貿易順差5351億美元,2021年6765億美元,2022年更是高達8776億美元。2023年1-11月份,中國與所有歐美國家的關係陷入冰凍狀態,但是貨物貿易順差依然達到了7481億美元。面對如此強大的出口能力,對我們決策層來說,是一件非常頭疼的事情。我們現在已經想盡辦法清除了人民幣發行機制中的外匯因素,但是順差如此之大,一不小心,外匯佔款又會死灰復燃,商品經濟又會重新活躍起來,嚴重阻礙我們「去工業化」的大計。怎麼辦呢?我們必須想盡辦法,讓這些順差回不來。即使這筆錢已經回來了,也要讓它消失在金融體系之外。於是,近四年來,這合計高達2.84萬億美元的外貿順差,徹底失蹤,在金融數據層面,沒有留下任何蹤跡。央行的外匯佔款和外匯儲備不僅沒有增長,反而一直在減少;境內商業銀行的外匯存款在減少;中國銀行業的境外資產也在減少,中國近四年合計2.84萬億美元的順差不翼而飛,成為全球金融圈最大的不解之謎。如此龐大的資金,足以撼動全球金融市場的龐大資金,在中國如此嚴厲的外匯管控手段之下,能夠徹底失蹤,這當然不可能是因為我們決策層的疏忽大意或者無知愚蠢所犯下的錯,這當然是因為我們作為決策層主動操控的結果。
說到這裡,我們必須小結一下了。作為一個極權政府的決策層,我們已經採取了5個步驟,並且都取得了很不錯的成果。首先,我們動用宣傳工具,發布各種我們根本就不在意的經濟增長目標,把老百姓哄得滿臉油光,讓他們沉浸在大國崛起的幻夢裡不可自拔。接下來,我們動用地產泡沫這個大殺器,徹底清洗了全國人民的財富。然後,我們集中精力連出三個大招,來對付最難搞的外部因素。我們驅趕了外企,壓低了人民幣發行機制的外匯佔款因素,並且隱匿了海量的外匯順差。接下來,我們還是面臨一個非常嚴峻的問題:在「去工業化」之後,中國人應該怎麼管?好不好管?能不能管得住?
好在這個問題沒有困擾我們多久。2020年初,新冠病毒突然發作,我們因此可以試驗一種全新的管理模式:社會大抑制。
我們將中國人分社區分網格,死死的摁在原地,不許他們流動,不許他們工作,甚至不許他們購買生活必需品。我們可以進行全面的測試,從上海這樣的國際化大都市,到底下最小的農村,看看老百姓能不能接受大抑制的管理模式,看看他們對自由的渴望程度到底有多高。試驗結果無疑讓人非常滿意,上海和廣州都可以徹底封禁兩個月以上,風平浪靜鴉雀無聲。至於那些底層的鄉鎮,更是想怎麼封就怎麼封,根本就沒有任何反對的聲音。
連續三年的社會大抑制試驗,政府連最起碼的暴力手段都沒有動用過,街道辦隨便打一個電話,拉一條繩子就可以讓數千人的社區安靜到連狗都不叫的程度。中國的老百姓,根本就沒有爭取自由的意識,整整一代人的工業化啟蒙,完全沒有在中國人的大腦裡種下「自由」和「公平」的種子。到最後的時候,冒出來幾宗所謂的「白紙事件」,一些學生舉著白紙向我們決策層哀求憐憫,對此我們只是呵呵一笑罷了,根本不用在乎。我們可以有無數種暴力或者非暴力的手段,來對付這種低層級的搖尾乞憐。
事情發展到這個程度,「有意蕭條」的國策,毫無疑問,就已經到了收取最終成果的階段了。作為決策層,我們已經洗乾淨了中國人的大腦,洗乾淨了他們的錢包,清洗了最難搞的外部因素,同時我們還試驗了「社會大抑制」模式,把中國人死死的摁住。不用擔心會有什麼成規模的反抗,那麼,「去工業化」,當然就已經是大勢所趨,不可逆轉。
如果你在決策層,看到各種條件都已經圓滿到這樣的程度,估計你晚上做夢都會笑醒。你開心的走進2024年,準備開啟最後的收割計畫……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