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時期的林彪與江青。(圖片來源:網絡圖片)
2015年8月21日,中央顧問委員會委員汪東興在北京去世,時年99歲。據報導,汪東興曾在1976年抓捕了「四人幫」;另據毛澤東私人醫生李志綏出版的《毛澤東私人醫生回憶錄》披露,汪東興對江青恨之入骨,文革後汪權勢日益坐大,拉攏林彪和葉群,最後的目標是鬥垮江青,汪發誓說:「江青這個人,我不將她扳到,我這汪字倒寫。」
下面是原文節選:
一月底,毛告訴我,已經決定要抽調人民解放軍,到機關、學校、工廠,去支持革命左派。他說:「左派得不到支持,文化大革命結束不了。你告訴汪東興,要抽調中央警衛團的官兵去工廠支左。支左的情況我要瞭解,你同他們一起去,隨時告訴我一些消息。」短短數個月內,兩百萬的官兵被派去「支左」。
汪所率領的中央警衛團即八三四一部隊聽命於汪東興。毛直接下達命令給汪東興,而不需透過林彪或是總參謀部。但毛、汪並沒有天天見面,毛就叫我告訴汪。
一九六七年春天,我向汪東興講了毛的意見。隨即由中央警衛團政委楊德中組成支左辦公室,抽調了近八十名官兵,成立軍事管制委員會,一位參加過「長征」的警衛團副團長古遠新任主任,警衛團政治部副主任孫任副主任,經過北京衛區調度,開到北京東郊紅朝北京市針織總廠開始軍管。
毛叫我去參加軍事管制支左,我不能不去。他要我做他的「耳目」,回來向他報告工廠支左的情況。我實在很不想去。我甚至懷疑,這是江青他們布置的一個圈套,待我鑽進出,到時候再收緊這個套子。
這一段時間,江青經常宣揚我對文化大革命不積極,只待在中南海內,是個逍遙派。毛讓我去,大約是聽了江青的這些話。只有這樣他才能搞清楚我的態度。他還說,加入革命風暴,是我自我改造的機會。
我於是想出了一個折衷辦法來避免捲入政治是非之中。我說:「我是醫生,我帶一個醫生、一個護士,可以成立一個醫療小組,給工人和他們的家屬看看病,這樣可以更容易接近他們。」毛認為這辦法很好。
軍管會的官兵進廠幾個星期後,也就是七月初,我才到工廠。
北京針織總廠位於北京市東效。從中南海騎腳踏車大約要半個小時,分成南廠和北廠,分別生產棉織和尼龍針織內褲。總廠還外銷女性內衣褲到羅馬尼亞。紡織廠有將近兩千個工人。工人分成兩派。廠黨委已被鬥垮。廠長和副廠長都被批鬥後,下放在車間監督勞動。兩派正在爭奪全廠的領導權。
雖然名義上每個工人都參加了一派,可是實際上每派中間得歡的,只不過百把人而已。其餘的人到時仍在進行生產,但看得出車間內的工人們神情壓抑。此時兩派已演變到武鬥動手的地步。軍管會對此一籌莫展。我一去,他們便想我來調停聯合兩派。他們可以說我代表毛來的。
軍管會的官兵,採取的辦法很簡單。他們向兩派的頭頭和一些主要分子洩漏說「我們是毛主席親自派來的。不信?你們看,毛主席的醫生也來了。」這些造反派將毛檢閱紅衛兵登在報上的照片拿出來,對出了我。又派人跟蹤我,看到我回中南海。他們相信了。
李志綏醫師(右)與毛澤東。(網絡圖片)
這一招很靈,根本用不著什麼馬列主義和毛澤東思想,兩派就在軍管會的調停下,開始討論聯合了。隨即成立「革命委員會」。
我將這事的原委告訴毛。毛笑著說:「工人階級內部沒有根本的利害衝突,應該聯合起來。」針織總廠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兩派聯合起來,毛為此寫了「同志們好」。
我將紙條拿給了汪東興,他拿給工廠的「革命委員會」,委員們如獲聖經,欣喜若狂,馬上召了一個全廠大會,將紙條亮給工人看。他們邀我坐在台上,我不肯。
工人們聽到毛主席親自寫了「同志們好」時,掌聲雷動。毛的紙條貼在工廠院內的告示板上,每個人都前去瞻仰。然後廠長將紙條照了相,把照片放大到跟一面牆一樣大。放大的照片就掛在工廠入口。
革委會被褒揚為毛主席親自領導的模範。汪東興由此獲得很大聲譽。幾週後北京幾家大工廠——北京針織總廠、新華印刷廠、二七機車車輛廠、北郊木材廠、北京第二化工廠、南口機車車輛廠便在汪的支左軍管之下,很快被宣傳是毛親自領導的典型。
許多人突然一窩蜂的擁到八三四一部隊軍管的工廠,這是很光榮的。人民大會堂的女服務員和中央辦公廳工作人員,其中有些是毛的「女友」是第一批去的人。一一八廳的一位女服務員也去了。這些女孩子們穿上軍服,風風光光地去了工廠。各報紙派記者來採訪,《人民畫報》和《解放軍畫報》也派了攝影記者。他們很喜歡拍一些漂亮一點的女兵像。
後來江青翻看《畫報》,發現有女服務員的軍裝像,於是在中央文革碰頭會上質問汪東興,讓服務員穿上軍裝,假裝解放軍去支左,誰是這件事的後臺。汪回答得很乾脆:「這是毛主席的意思。」江青似乎吃了一記悶棍,不作聲了。
葉群和當時任總參謀長的黃永勝,都到這裡來參觀,由軍管會副主任孫與他們來往密切,又到處大加讚揚,說孫該提升為軍一級的幹部,並要孫去軍委和各總部報告軍管工作經驗。於是孫與葉、黃來住日益密切。葉、黃各派一名他們的秘書住在廠內。
汪東興恨江青入骨,他的目標是鬥垮江青。(網絡圖片)
我同江東興講:「針織總廠是毛主席抓的廠子。葉、黃插手進來搞,孫與他們來往密切,又到處去報告,這些會不會引起主席的誤會,認為是跳槽呢?」
汪東興覺得應該不會。文革後汪的權勢日益坐大,他也在拉攏可幫他達成目標的人。汪仍恨江青入骨,他最後的目標是鬥垮江。我陪汪去探望過林彪後,汪告訴我,他又到毛家灣去了一次,這次是毛叫汪去看看林好了沒有。
汪說乘這個機會,將自己在毛處這麼些年的情況,都向林講了。汪特別向林談了他自己和江青的尖銳矛盾,和文化革命運動以來,江青利用一些機會攻擊汪的情況。林告訴汪,不要憂心,林會照顧他,以後毛處有什麼消息要及時告訴林。
我說:「這麼辦可是危險,走漏出去,就會大禍臨身。」
汪說:「江青這個人,我不將她扳到,我這汪字倒寫。走漏風聲,誰會走露?我不會,你也不會。」
就我所知,從此以後,汪凡是遇到林彪和葉群的時候,他們總是親熱地打招呼。我看了很不安。我從不喜歡林彪的領導,也深知毛要求他的身邊工作人員必須忠貞不二。汪東興此舉無異玩火。
編後語:一樁又一樁血的事實告訴我們,中共的內鬥從來就沒有停止過;而且從來就是你死我活、激烈殘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