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1月27日晚,上海民眾因新疆烏魯木齊火災而抗議清零政策,警方封鎖烏魯木齊路。(圖片來源:HECTOR RETAMAL/AFP via Getty Images)
【看中國2023年7月13日訊】我是一個上海人,也是一個因為疫情而看穿了中國共產黨真面目的中國人。
疫情期間,由於被強制封鎖在家中數月不得外出,我只能靠「網上衝浪」來打發時間。一次偶然的機會下,我從網友那裡瞭解到了「翻牆」,但起初我並不理解它的意思。翻什麼牆?牆在哪?詢問後得知,原來我們的網路一直受到管控,整個中國大陸的網路本質上是一個大型區域網,並不和全世界互通。現在回想起來,這似乎是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當初之所以沒有察覺,可能是因為習慣,就像大多數人一樣,已經習慣於共產黨的「馴養」。
然而,網路畢竟是網路,問題總是有解決的辦法。於是我抱著好奇的心態,通過使用一系列特殊的方法安裝了一款叫作「shadow rocket」的VPN應用,成功實現了「翻牆」。從那以後,我開始接觸到全世界的新聞和時事政治。有趣的是,在大陸境內也有一些同樣的新聞,然而卻存在著不同的版本和結論。回顧記憶中的那一條條新聞,我開始思考,開始「覺醒」。
2022年11月24日,新疆烏魯木齊發生了一起居民樓火災。由於共產黨對疫情的專制封控手段,居住在公寓樓內的居民被安裝在出入口的金屬圍欄所封鎖,無法自救,目睹著火災的發生,卻無法逃離。據中共官媒報導,這起火災造成10人死亡,9人受傷。然而真實的數據無法得知。
在25日,我在YouTube上看到這則新聞,我感到非常震驚和悲痛。一系列情緒湧上心頭,包括同情、悲傷、厭惡和恐懼。我無法想像這些遇難者在臨終前所經歷的絕望和無助。更無法想像,如果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同樣被封鎖在公寓樓內的我和我的家人朋友身上會怎樣。我不敢去想像。
於是我開始不斷搜索相關信息,隨著事件的持續發酵,我看到新疆、上海、北京等地陸續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民眾抗議。在26日下午,我得知許多民眾自發聚集在烏魯木齊中路,祭奠那些在新疆烏魯木齊不幸遭遇火災並被共產黨困住的人們,為死難者守夜並表達哀悼之情。
當我看到這條消息時,彷彿有一個聲音在我腦海中告訴我,我要成為他們的一份子。
於是當天晚上8點左右,我乘坐地鐵1號線到達位於烏魯木齊中路附近的常熟路站。此時,匯賢居門口已經聚集了許多人。我走進人群中,看到了一些標語寫著「烏魯木齊的朋友,我愛你們,就像愛這條路烏魯木齊路,就像愛我的家人」。這些短語深深觸動了我,我知道自己來對了。
默默地跟隨著人群,走到了烏魯木齊中路與長樂路的交叉口,看到了更多已經到達的民眾。路邊擺放著一支支白色的蠟燭,有些已經熄滅,有些還在燃燒。我低頭默哀,懷念那些因為中共暴力封控而不幸遇難的同胞。
過了一段時間,人群中開始出現騷動聲。我聽到有人喊出了「不自由,毋寧死」的口號。可能是因為大家都有類似的感受,對共產黨強烈不滿的情緒逐漸醞釀起來,緊張的氣氛被心中的憤怒吹散,零散的喊聲逐漸合為一體。所有人都有默契般地一起高喊口號,聲音在街道上迴盪。
最終,悼念守夜活動逐漸演變成一場抗議活動,喊出了諸如「還我言論自由,還我新聞自由」;「為人民服務」,甚至出現了「共產黨下臺,習近平下臺」這樣的口號。同時,有一部分人拿出白紙揮舞。我跟著激動的人群一邊高喊口號,一邊感到這一切都很不真實。作為一個被共產黨洗腦了30年的人,我意識到即使是在這片被全方位監控的土地上,只要有勇氣,也應該站出來反抗獨裁政府。我意識到自己應該毫不顧忌地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為了捍衛作為人類所應享有的基本權利。
然而,好景不長。在凌晨3點左右,就在我們準備開始示威遊行的時候,突然湧來了大批身穿正裝的警察。他們試圖阻止我們沿著烏魯木齊中路向北遊行。抗議人群高呼著口號,對著警察喊道:「為人民服務!你們的家人孩子是不是公民?為什麼要把槍口對準我們!」然而,警察對此置若罔聞。隨後,身穿黑色警服的武警到場,並逐漸將我們包圍起來。潛伏在人群中的便衣警察也開始行動,試圖將人群分散。場面開始混亂,我們手無寸鐵,而警察人數不斷增加,我們感到慌亂。有人試圖強行突圍,衝突隨之爆發。
我們這些自發組織的抗議者,怎可能是訓練有素的警察的對手?現場變得極其混亂,叫喊聲震耳欲聾。我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大規模抗議活動,看到大家四散逃離,我感到極度恐懼。我不顧一切地衝向人少的地方,試圖逃離。幸運的是,我沒有引起警察的注意,成功逃脫。就在我準備離開現場時,目睹了令人難以忘懷的一幕:大約有4到5個警察包圍著一個抗議者,拿出警棍對他進行毆打,然後將他當成畜生一樣活活拖進警車。據我後來瞭解,大約有幾十人未能成功逃離,被警察非法拘留。
回家的路上,我的心還在劇烈跳動。剛才發生的一切對於一個常年被「馴養」的人來說,實在是太過震撼和不真實。接下來的兩天,我刪除了手機上的翻牆軟體,覺得還是不安全。我甚至把手機進行了格式化,擔心遭到「秋後算賬」。然而,就在我以為事情已經平息的時候,12月2日上午10點左右,三名警察找到了我。他們問道:「你是焦瑞林吧?」我試圖裝作鎮定,回答:「是的,有事嗎?」其中一名警察從文件夾裡拿出兩張照片問道:「這是你嗎?」我匆匆一瞥,看到了抗議活動當天的我的照片,一張正面,一張側面。當時我完全懵了,沒有想到他們的監控能達到這種程度,照片甚至是高清的。我呆在門口沒有回答。那名警察繼續說道:「出來,跟我們走一趟。」我知道這次無法逃脫,於是失魂般被他們帶下了樓,坐著警車和他們到了當地派出所,一路無話。
下了車後,他們三個人帶著我來到派出所的審訊室。其中一個高個子的警察問道:「你昨晚在哪裡?」我心知不妙,老實回答說:「我在徐匯區烏魯木齊路。」他接著問:「你去那裡幹什麼?」我回答:「只是隨便逛逛,逛到那邊了。」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說:「把手機拿出來解鎖。」我不服從他的要求,表示手機裡的內容是我的個人隱私,沒有理由讓他查看。回應我的是一記耳光,來得太突然,我來不及反應,被打得眼冒金星,頭腦和耳朵嗡嗡作響。他隨後說道:「你逛街逛到遊行隊伍裡了嗎?你知道你已經涉嫌顛覆國家政權,犯了尋釁滋事罪。」由於我頭腦一片混亂,沒有聽清他具體說了什麼,但是就連我父母都沒打過我,這是我從小到大第一次被打,更何況是被一個靠納稅人養活的公職人員毆打,讓我內心充滿了憤怒。我朝著他大聲喊道:「我有什麼罪?我犯了什麼法?我只是去維護我作為人的基本權益。你們錯了還不讓人說話?你也是上海人,還是個公職人員,你為什麼不幫助同胞,反而助紂為虐?」接著又是一記耳光,這次把我從椅子上直接扇到了地上。他好像還說了些什麼,但我聽不清楚,我的臉火辣辣的,用手捂著臉,感覺濕濕的,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鼻涕,或者是血。我就這樣躺在地上好一會兒,直到慢慢恢復理智,我意識到與他們繼續對抗只會使情況更糟。於是我站起來,打開手機並解鎖,交給了他。他看了一會兒,冷笑了一聲,把手機交給了旁邊的一個矮個子警察。高個子警察又問道:「你在現場有沒有拍照片和視頻?有沒有發給別人?你們非法聚眾有沒有組織?」我一一回答:「沒有。」然後他們離開了審訊室。
大約兩個小時後,矮個子警察進來,把手機還給了我,並告訴我可以離開了。他叮囑我每週六中午12點過來報導。我不知道報導的目的是什麼,但也不想多問,只想盡快離開這個地方。
轉眼到了週六,我來到派出所,找到了那個矮個子警察,問道:「還有其他事嗎?」他抬頭看了我一眼,又望向門外,抬了抬下巴。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一個露天的籠子,由鋁柵欄組成,比正常關押室小,比籠子大。他告訴我自己進去,5點自己出來,每個週六都這樣,不要多問。
我原本以為只需要來一次處理一些後續事務就能結束,但沒想到他們的意思是讓我每週都來報導,我想問需要來幾次,但看到他那懶得理會的樣子,我把話嚥了回去。走過去,打開鋁柵欄門,走了進去,然後關上了門。就這樣,我在這個類似籠子的地方度過了漫長的五個小時,經過的警察們說笑著走過,偶爾向我這邊瞥一眼,然後就像沒有看到我一樣。彷彿我不存在,又彷彿我是個動物。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屈辱和無助,這使我倍感煎熬。
如此往復,每週我都必須前往派出所,再次離開。然而,我不能不去,也不知道這一切何時會結束。這種折磨著身心的煎熬讓我感到無比痛苦。
至此,我的故事就告一段落了。這是我親身經歷的真實故事,也是共產黨及其爪牙在中國大陸實施管控下所發生的一系列事件。或許這只是冰山一角,但對於當事人來說,已經是難以承受的沈重負擔。據我事後瞭解,烏魯木齊火災發生的次日,習近平向索羅門群島地震表達慰問,卻未對烏魯木齊吉祥苑大火做出任何表態,彷彿只要他們自己不提及,也不允許別人提及,那麼這個事情就像從未發生過一樣。
儘管上海的情況並不完全符合真正意義上的白紙革命,但這次祭奠活動卻是上海地區民眾自發組織的反響,他們對非法封控所帶來的壓迫產生了共鳴,並通過悼念那些被迫害而死的人們來表達他們的情感。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場活動逐漸演變成一場反獨裁示威抗議,這場抗議源於人們內心深處的不滿。雖然現場確實有人舉著白紙,但由於中國大陸新聞媒體缺乏言論自由,且消息被嚴密封鎖,要瞭解真實的情況只能依靠翻牆或當事人和目擊者的口述。因此,可以很遺憾的說,在上海地區真正瞭解白紙運動的人僅僅是一小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