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與道人偶,或隨樵者行。自當安蹇劣,誰謂薄世榮。(圖片來源:手繪插畫志清/看中國)
韋應物,唐代詩人。京兆長安(今陝西西安)人。從十五歲到五十四歲,在官場上度過了四十年左右的時光,其中只有兩次短暫的閒居。唐代的修煉風氣是很濃的,韋應物也深受影響。他出身富貴,但後來家道中落,並讓他真正走入了修煉之門。人們常說「字如其人」,詩亦如此。他在辭官閒居時,創作了一首描繪了悠閒寧靜的境界、展現其心性的《幽居》:
貴賤雖異等,出門皆有營。
獨無外物牽,遂此幽居情。
微雨夜來過,不知春草生。
青山忽已曙,鳥雀繞舍鳴。
時與道人偶,或隨樵者行。
自當安蹇劣,誰謂薄世榮。
首兩句的意思很容易理解,雖然看上去十分平淡,但起點卻很高。世人千千萬萬,世事紛繁複雜,跳不出名利二字。作者能寫出這樣的話,說明他的智慧和生命的層次已經超出常人了。
第三、四句和前兩句是連貫的,自己能夠不被外物所牽掛,才能悠然自得。這裡的幽指居住環境的幽雅,是指心境的寧靜與坦然,後者更為重要與關鍵,單單是環境的幽雅,如果心不靜也是不行的,隱居對某些人而言,只是做做表面形式,因為根本無法放下內心對名利的渴望,目的是為更好地提高自己的名氣,以獲得更多的利益。說穿了,說隱居,僅僅是在演戲而已。韋應物呢?他是真正做到了內外的高度統一。
第五句到第八句是在寫生機盎然的景色,並描述的有聲有色、活靈活現。雖然韋應物沒有直白訴說自己的輕鬆、高興,但大家卻能通過文字感受到他的悠然自得。雖然這幾句中的雨,草,山,鳥都是平常之物,但沉浸在名利中之人怎麼會有多餘心思注意到這些呢?韋應物能觀察到這些,並從中感受到生命的輕鬆、愉悅,說明他不被常人的名利所困了。
第九、第十句這裡信手拈來,看似平常,卻另有深意,人以類聚,韋應物是修煉人,所以總能遇到道人,而所謂樵夫裡真正深藏不露的高人也是不少的,作者和他們相互切磋自然是很舒心和愉悅的。
第十一到第十二句則是畫龍點睛。一般解釋為我喜歡這種幽居的生活,只因自己生性愚拙無能,而非因鄙薄功名利祿。這話並非完全是作者的自謙。作者不是完全的鄙薄功名利祿,因為他悟到常人社會就是這樣的存在形式,人人信,人人修是不可能的,只是他自己能從中超脫出來,他也能理解和尊重別人的選擇。修煉的人是真正聰明的,他們悟到如果沉浸在常人的名利中會迷失自己,很容易失德損德,離人的本性越來越遠。而返本歸真,才能夠使生命得到真正的超脫。不少人會說自己一天忙忙碌碌,卻不知道自己在幹甚麼,這其實說明了人的內心深處仍存有佛性的。
韋應物是一位智者,他心性的層次決定了他的智慧和才華。這首詩通俗連貫,一氣呵成,看似輕描淡寫,其實字字珠璣,禪味十足。沒有辭藻的堆砌,沒有刻意的描繪和議論,卻又通俗易懂使人回味無窮。
有評價說這短短六十個字,啟迪了整個中唐,這並不為過,因為修煉的人是有能量的,他們的作品當然也是如此,層次越高能量越強,持續的時間也越長,這也足以說明作者的修煉層次了。